“成大事,必定是要捨棄掉那些兒女情長。”張尚書說著就對張玉竹道:“我曉得你和二奶奶這些日子夫妻恩愛,十分綢繆,但若有一日,要捨棄她,做父親的並不願意你只沉溺兒女情長。”
“兒子明白。”張玉竹站起身恭敬地說著,張青竹曉得自己的父親為人淡漠,卻從不曉得,他竟然如此淡漠。於是張青竹垂下眼簾,只覺得好笑,父親這樣對待妻兒,卻妄想著妻兒要對他一心一意,沒有半點怨言,真是好笑。
張尚書見兒子乖巧,心中十分歡喜,命人去廚房,要了酒菜,父子三人好痛飲一番。
“你說,今兒大爺主動去尋了老爺?”訊息傳到上房,張太太自然曉得了,她不由看向來和自己稟告的人,眉頭皺得很緊。
“太太,大爺自從摔斷了腿,就再也沒有和老爺好好地說過話了,這會兒主動去尋老爺說話,這也是好事兒。”蘇嬤嬤曉得張太太在擔心什麼,但還是要安慰張太太,張太太只笑了笑:“是啊,原本是好事,偏生在這個時候,我這心啊,生怕他又觸怒了老爺。”
“不會的!”蘇嬤嬤也曉得張青竹的脾氣,也同樣擔心,卻只能在那安慰張太太,張太太長嘆一聲,做母親的,就是會這樣,為兒女操心,而這樣的操心,還不曉得要操心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放下。
這一晚,張尚書和兩個兒子談天說地,十分歡喜,直飲到三更時分,張尚書腳步趔趄了,才吩咐小廝,讓小廝往後院說一聲,張尚書要往周姨娘屋裡去。
小廝連聲應了,也就扶著張尚書往外走,張尚書被小廝扶著往外走,卻還回頭對張玉竹道:“你哥哥腿腳不方便,你要好好地看著他們把人送回去。”
張玉竹恭敬應是,見竹椅來了,也就把張青竹扶上竹椅:“哥哥果真是哥哥,就算斷了雙腿,也有的是法子讓父親歡喜。”
“我做兄長的,總該比做弟弟的要多懂些道理。”張青竹輕聲說著,彷彿沒有看到張玉竹眼中那閃過的惱怒一樣。
張玉竹看著張青竹上了竹椅,打了個酒嗝,自己也該回屋去了,只是,該怎麼面對兄長的變化呢?現在看來,幾乎所有的小動作,都失敗了,這讓張玉竹十分憤怒,卻也暫時無計可施。
“怎麼醉成這樣?”婉寧帶著人把張青竹扶下來,忍不住抱怨了兩句,張青竹卻已經輕輕地握住妻子的手:“我不要她們服侍,只要你在身邊。”
“大爺倒是難得地不要別人服侍。”他們夫妻恩愛,最歡喜的就是杏兒,杏兒笑吟吟地說著,就和梨兒一起把熱水提來,放在屋內,好讓他們夫妻使用。
接著二人就合上屋子的門,自去歇息。婉寧給張青竹端過熱茶:“你也是,不許我喝酒,你自己呢,卻偏生……”
話還沒說完,張青竹就把婉寧的手緊緊握住,婉寧嚇得差點把手中的茶給打翻了,再看向張青竹,張青竹一雙眼十分清明,哪還有半分醉意。
“我沒有醉。”張青竹說著就把熱茶從婉寧手中接過來,一飲而盡,接著張青竹躺回榻上,用手遮著眼睛:“但是父親他,是真得醉了,他竟然,竟然……”
張青竹語帶哽咽,婉寧的眉皺了皺:“公公難道真得想讓二妹妹入宮?”
“是!”張青竹只說了這一個字,婉寧吃驚地看著張青竹,接著婉寧輕聲道:“難怪周姨娘那天會和公公起衝突。”
“饒如此,周姨娘卻也不敢把話直接說出來。”張青竹笑容帶著幾分苦澀,婉寧輕輕地拍了拍張青竹的手,這件事,做父親的已經決定了,做兒女的就算反對,也十分困難。
“二妹性情柔和,不是那樣機敏的人,宮中遠比後院,要複雜多了。”張青竹輕聲說著,接著張青竹又道:“況且,深宮寂寞,一入了宮,連歸寧都是個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