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幕自東以西而來,在芒碭山潑下一片月光。
一行人舉著火把行走於黑夜之中,為首者手持一片蛇鱗,正是盧綰。
蛇鱗之上散發出一股雖不強烈,但極具威懾力的氣息,所過之處,芒碭山上游弋的邪祟紛紛避之不及。
此時與盧綰一道的,還有樊噲、夏侯嬰以及姚玉珩。
另有十幾個芒碭山上的好手。
二天子擊退枯榮之狐後不久,姚玉珩就甦醒了過來,到了中午時呂臣也醒了,只有一個阿梁,直到現在還在昏睡。
姚玉珩醒來之後就要去找陳子涉,被告知新生的山峰已經消失後,默了一下便不再同人說話,只是時而以蓍草占卜,時而又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臨近夜晚,盧綰和夏侯嬰帶人返回後,劉邦又去面見了一次二天子,將陳子涉被邪祟擄走的事情說了一遍。
二天子倒是不在意,只是說待到夜間那些山峰會再次出現,到時候把人帶回來便是。
於是劉邦立刻安排人手,準備夜探群峰。
呂臣本也堅持要來,但他實力太弱,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可能會是拖累,遂作罷。
樊噲訕訕看著姚玉珩:“玉珩妹子,你別惱了,這事兒是我樊噲做得不對,但咱現在不是去找陳老弟了嗎?他小子不是那短壽的命,一定沒事的。”
姚玉珩苦笑兩聲:“樊大哥不必說了,我知道你也是為我著想,未曾怪你。只是陳大哥他……”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眾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陳勝詛咒加身,昨夜就已是強弩之末,又落入邪祟之手,絕對是凶多吉少。就算能僥倖保下一條命來,只怕也會傷及根本。
想到這裡,樊噲、夏侯嬰心中都一陣惋惜。
姚玉珩再次取出蓍草進行推算,結果依然是天機被遮蔽,姚玉珩緩緩吐出一口氣,收起蓍草不再占卜。
早在醒來後,她就以太卜一脈的禁術推算過一次。
只是這次天機遮蔽尤為沉厚,即便她以禁術推演,也只是模糊看到了陳子涉的一線生機。
“只希望我們來得還不晚。”姚玉珩在心中暗歎。
而此時,眾人身後的黑暗之中。
一雙雙暗紅的眸子閃爍,一道道龐大的黑影若隱若現。
這些都是芒碭山上的邪祟,雖被蛇鱗威懾不敢直接動手,卻始終跟在後頭沒有散去。
夏侯嬰向後看了看:“這些邪祟怎麼辦?”
盧綰瞥了一眼,不以為意:“放心,有二天子給的蛇鱗,這些邪祟不敢靠近,再者說它們要跟著,我們也沒有法子驅散,隨它們去吧。”
一行人很快越過芒碭山,進入了土伯之角的範圍。
就在越過二者交界之時,眾人只覺像是穿過了薄薄一層水幕,耳邊傳來一聲嗡鳴。
可緊接著,盧綰手中的蛇鱗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制了,蛇鱗上散發出的威懾氣息猛的一縮,由原先三丈左右的範圍,收縮到了一尺之內。
這樣的範圍,莫說籠罩全部的十多人,即便是護住手持蛇鱗的盧綰都費勁。
盧綰心中猛的一突,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輕聲對身邊幾人道:“都慢慢的退出去,不要聲張,不要引起那些邪祟注意。”
可他們剛要退出土伯之角的範圍,一回頭卻見,一道道龐大的黑影已然逼近,圍堵在芒碭山和此座山峰的交界之處。
那一雙雙暗紅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著盧綰手中的蛇鱗。
霎時間,眾人身上寒毛直豎,一顆心如墜冰窖。
樊噲大吼一聲:“都他孃的跑啊!”
話音落下,眾人卯足了勁兒往山峰中狂奔。
他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