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姚玉珩這樣說,陳子涉心中越發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姚玉珩將自己對於神只的理解稍做整合,簡明扼要地對陳子涉道:“雖說民間對於‘神’的定義比較籠統寬泛,但在我看來‘神’大致可以分為四類。”
她頓了頓道:“第一類是山川草木之神。這種‘神’多是邪祟精怪為尋取祭祀,而自封為神,數量不可勝數。”
“這一類神主要是愚弄鄉民黔首,令他們蓋廟祭祀,並不為朝廷承認。”
“過祭教的‘過祭’之術就是借鑑於此,因此過祭教的邪神也算在其中。”
陳子涉點頭表示明白,到目前為止,他所知道的“神”多屬這一類。
姚玉珩又道:“第二類則是傳說中的七鬼神。”
“七鬼神?”陳子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心生好奇。
姚玉珩道:“七鬼神是指曾經在秦與山東六國中,流傳的七尊鬼神的名號,七國各供奉其一。因享有一國之供奉,所以七鬼神的力量遠超山川草木之神。”
陳子涉心中一動,看來始皇帝記憶中的“尊神”和枯榮之狐,都屬於這一類了。
他連忙問:“七鬼神的名號都是什麼?”
不曾想姚玉珩卻搖了搖頭:“我小時候還偶爾能聽身邊人提及七鬼神的名號,但六國被滅後,七鬼神的名號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她鄭重地對陳子涉道:“我所說的遺忘,並非一種形容,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遺忘。”
“就好像從某一天開始,七鬼神在人們腦海裡的印記越來越淡弱,直至很多人都不記得曾經還有這樣一些鬼神存在。”
“當然,這種遺忘並不絕對,普通人或許早已完全不記得七鬼神,而我還記得這個籠統的稱呼。或許有些強大的方士,依然記得它們的名號。”
聽她這麼說,陳子涉忽然覺得這其中似乎大有隱情。
頗有種,全民的記憶都被封印,或被清除的味道,而是誰操控了人們的記憶?其目的又是什麼?
陳子涉心中自然是有猜測的。
普天之下,除了橫掃六合的始皇帝,還有誰能有這般手段呢?
至於他的目的,大約就是要限制這些鬼神,讓它們無法得到供奉。如此做,一是能削弱鬼神的力量,二則能防止六國的遺老遺少藉助鬼神造反。
只是這種手段過於玄奇,已經超越了陳子涉對方術的想象。
“能在不知不覺間影響所有人的記憶,始皇帝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以後的始皇帝記憶中,是否會有相應的故事……”
陳子涉在心中暗想。
姚玉珩沒有在七鬼神的話題上深入,繼續道:“第三類神便是‘月御’、‘朝日’一類的神只。”
“這些神只誕生自人們對於某些事物的原始崇拜,譬如月亮、太陽。”
“這一類神只的存在很奇特,這些神誕生於人們的想象之中,嚴格算來只是某種概念,並不具備實體。”
“但某些時候,這些神的信徒,又的的確確能從神只處獲得相對應的力量。”
“就譬如在蘄縣時,舊月眾召來的玉蟾,實力堪比三品上宰,極有可能就是月御為舊月眾送去的助力。”
陳子涉聽得眉頭微微皺起。
“也就是說,這一類神嚴格意義上是不存在的,是人們想象出來的,但有些時候又真的能顯現出一些神蹟。”
這超出了他理解的範疇。
既然不存在,為什麼又能降下神蹟?
姚玉珩又道:“其實在我此前的觀念裡,土伯也是這一類神只,誕生於人們對於死亡的畏懼。”
“只是……”
陳子涉自然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