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夫婦班師回朝,到達盛京城那日,天氣已經開始放晴,但是洪水並非一日之間就能徹底流盡。
依舊有無數的人去青崖江附近山上,居高臨下俯瞰那新修成的水渠,親自確定楚合意與桑農的功勞。
尤其是讀書人,都想要身臨其境,為此賦詩一首。
潤雪與東方朔一樣,棄掉馬車,改騎駿馬。
帶著三萬將士還朝,場面宏大。
原本以為盛京城的百姓,都擁擠在街道兩旁,迎接他們打勝仗歸來。
就好像昔日楚輜他們班師回朝一樣,盛京城的街道兩旁擠得水洩不通,好似過年一般,無比熱鬧。
如今盛京城的街道雖然也熱鬧,但是相比那時,實在可以算得上是冷清。
與他們夫婦的預期相比,相差太遠。
潤雪曾經想過,即便沒有楚輜還朝時候的盛大熱鬧,至少也該有一半才是,可是現在……大概就四五分之一。
她把穀雨叫到身邊,壓低聲音道:“盛京城的氣氛不大對勁兒,你去探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穀雨點頭應是,迅速隱入人群當中。
潤雪跟著東方朔繼續往前走,他們剛打勝仗回來,不能直接回家,而是要先入宮去向皇上覆命、交兵權,吃了皇帝安排的慶功宴之後,才可回府。
入了盛京城,要走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到皇宮裡,而在這段路的時間裡,穀雨已經打探到訊息。
“過去一個多月,盛京城陸陸續續在下雨,在我們歸來之前,盛京城已經持續下雨半個月,人人恐慌發生巨大水患。
“又聽聞合意姑娘去年主張挖水渠,如今水渠修成,洩了洪,百姓們不再恐慌,對楚合意與桑農大加讚賞。這幾日人們更是陸陸續續到青崖江那邊去,看新修的水渠。”
穀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潤雪的臉色。
“……原本五天前,大家還在讚揚您和殿下打勝仗,結果這五天來,大家都在讚揚合意姑娘。”
潤雪緊抿嘴唇,臉色很難看。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麼,眉頭緊緊皺起:“那麼……楚合意還活著?她還能在外邊活動?”
在她的預計裡,此時楚合意不是被流放,就是已經死了。
然而穀雨卻點頭,無比艱難地說道:“是的,聽說洩洪那日,合意姑娘親自盯著。還有,那日洩洪,是二夫人帶著全城百姓前去觀看的。”
潤雪心裡滾過一聲驚雷,脊背猛地竄上一層寒意,所以,鎮北侯府好好的,楚合意也好好的,那……世安侯呢?
若不是軍隊還在行進,她還騎在馬背上,她此時定要飛奔前往世安侯府,或者鎮北侯府不可。
穀雨一邊跟在她身邊,一邊壓低聲音道:“世安侯已經死了,據說被皇上賜牽機藥。世安侯府三歲以上男兒全部殺頭,剩下的全部流放。”
霎那間,潤雪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像行屍走肉一般,任由胯下的駿馬帶著她往前。
吹來的風、天上的太陽、身後的將士,以及前方的風景,彷彿一瞬間都變得模糊。
東方朔察覺到她的異樣,策馬過來,貼近她,問她怎麼了。
潤雪慢慢回神,輕聲道:“殿下,世安侯死了,父皇賜死的。”
東方朔同樣震驚。
半晌才道:“被楚合意害死了?”
潤雪微微頷首,一定是被楚合意害死的,畢竟鄭向榮對付的是楚合意,是鎮北侯府,若不是被楚合意反殺,怎麼可能會被皇帝賜死?
楚合意還真是屢次出乎她的意料啊。
“楚合意此人,當真是心狠手辣,沒想到她竟如此詭計多端!”東方朔咬牙切齒:“她害死了我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