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他重新給楚合意找個她心悅的夫君就是了!
皇帝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東方朔和貴妃敏銳地感知到皇帝周身的氣息變得緩和,就知道他們成功了。
這時候,太監總管姚安來回稟,“皇上,鎮北侯帶著四公子楚軔,在宮門口求見!”
東方朔則與貴妃相視一眼,幸虧他們來得早,先一步說服了皇上,楚潤雪的法子實在太妙。
楚震嘛,就算帶著全家老小來,都註定失敗,更何況他還只帶了個嫡幼子來。
看得出來,現在父皇頭疼怎麼見楚震父子,東方朔決定給他加一把火。
“父皇,北周到了夏季,便人肥馬壯,若我們不抓緊時間充盈國庫,一旦北周大軍騷擾北境,便是楚家再有能耐,沒有糧草支援,也難以抵抗敵軍入侵。”
皇帝略微沉吟,道:“你們暫且避到後邊去,也聽聽楚將軍怎麼說。”
東方朔與貴妃退到屏風後面去。
姚安很快將楚震和楚軔帶進來。
父子二人在殿上跪下,行了跪拜大禮,皇帝叫他們平身,他們卻不起。
楚震開口:“求皇上給微臣做主!否則微臣絕不起來!”
“楚愛卿且說說,是什麼事!”
楚震緊抿著嘴唇,面容線條十分緊繃,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迸起。
皇帝知曉他為何而來,但皇帝等了半天,卻不見他開口說話,反而看見昔日的鐵血漢子,慢慢地紅了眼眶,像是在隱忍著極大的委屈與痛苦。
皇帝心裡難受啊,能讓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在他面前紅了眼,說不出話來,可見這件事讓他很傷心啊。
一身淡青色錦袍的楚軔開口:“求皇上恕罪,家父因過於心痛、悲憤,而無法成言,請皇上准許楚軔道出事情原委!”
“好,你來說!”雖然知道他們為何而來,但皇帝並不打算先開口。
楚軔道:“十八年前,鄭貴妃產下成王殿下不久,遭奸人嫉妒,放火困於宮中,無人敢救。家母不懼危險,捨身入火海救下貴妃娘娘,身上多處被燒傷,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
“楚軔當時雖然年幼,卻也還記得母親當時疼痛難忍、夜不能寐、傷口流膿血的畫面,後來母親雖然好了,可那些傷疤卻跟隨她一輩子,直到她死去。她是個女子,哪個女子能不在乎身上的疤痕?
“但是母親告訴我說,能夠救下貴妃,她毫無怨言,她是將軍夫人,怎能損了將軍府的氣度?即便再來一次,她還是會救人,哪怕沒有絲毫回報。被救的人只要能夠繼續活著,對她就是最好的回報。”
楚軔聲音幾度哽咽,眼眶也泛紅,但不允許眼淚落下來。
就連皇帝都忍不住動容。
楚軔繼續道:“從大啟開國之日起,我楚家男兒便日日鎮守北境,不叫北周將士踏足長青城一步,為此,我楚家男兒死的死,傷的傷,如今只剩下我大哥一個已經及冠的男子……我二哥三哥都已經戰死沙場,父親也為大啟失去一條腿……”
身材清瘦修長的男子,脊背挺直地跪在地上,他繼續說道:“再有我的親妹妹楚合意,身為楚家千金,卻被養在鄉下虐待十五載,如今才得以回家。
“楚軔最近總忍不住想,若是母親尚在人世,她得知妹妹生來就這般遭罪,是否還會願意生下妹妹?我想,母親一定是願意的,雖然妹妹被虐待十五載,但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妹妹被尋回家來了,我們全家上下都很感謝老天有眼,感謝皇恩浩蕩。”
男子聲色清朗,語氣鏗鏘,字字不提悲痛,卻句句是悲痛。
“可是……可是……”楚軔有些說不下去了,他仰頭對著屋頂,把眼淚逼回去,赤紅著眼眶,才繼續未說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