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滿地的屍體,蔓延在潤雪的腳下,鮮血還在流,屍體尚溫熱,也就是說,眼前倒地的將士,在她到來不久之前才被殺死。
段飛馳看到這樣的場景,也震驚住了,他握緊手中長劍,護在潤雪身側。
山下還有廝殺聲傳來,但他們卻覺得山裡靜悄悄的。
有風吹過,帶來濃烈的血腥味兒。
昏黃的光線中,有人從前方跌跌撞撞而來,段飛馳立即將潤雪護在身後。
“成王妃……”來人在兩丈開外的地方,噗通一聲跪下。
“我們藏身的地方被發現了,他們帶了很多人上山來,我們死去很多兄弟,還有很多兄弟投降了,沒有投降的則被抓起來了。”那人說道。
潤雪知道他,是這裡的主要負責人,現在他跪在這裡,滿身是傷。
想必不是他能幹才逃出來的,而是背後的人叫他來這裡給她傳話的。
潤雪緩緩抬頭,視線從那負責人的身上滑過去,看向他的身後,看到了溫庭慎——本該墜落懸崖死去的溫庭慎。
“成王妃,好久不見!”溫庭慎開口道,火光照耀著他清瘦卻筆直的身軀,以及輪廓分明的臉。
潤雪簡直不能接受眼前的境況,她嘶啞著嗓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的語氣還算冷靜,但站在她身邊的段飛馳,能夠敏銳察覺到她聲音裡的破碎感。
這是她以身犯險,來求的最後一戰,為的是最終的勝利,結果溫庭慎先一步,把她最重要的棋子給搗毀了。
她拿什麼對戰?
前方是溫庭慎,後方是楚合意,她無路可走,她已然在絕路上了,潤雪完全不能接受現在這樣的結果,她目光死死地盯著溫庭慎,像是要從他臉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現實與她曾經所推算的結果,出現了巨大落差,天堂和地獄,也不過如此了,潤雪只覺得眼前的畫面像一場夢,一場包裹著死亡與血霧的噩夢。
她不相信以自己的聰明,和現代的技術與思想,會輸給古代人!
真的!不能相信!
溫庭慎說道:“從成王妃與成王在益州城,借冰災的事情暗中招兵買馬的那一刻開始,我與太子殿下就發現了異動。太子殿下將我貶黜到粱州,不過因為粱州毗鄰益州城而已,我來粱州的目的就是調查益州城異動的真相。
“成王妃實在聰慧,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們不得不破釜沉舟,假裝中計……楚老將軍戰死,就是為我與望山做掩護。”
潤雪心口一陣劇痛,不是為某個人,而是因為逼到眼前的戰敗,以及即將死亡的恐懼,讓她的心不可遏制地痛起來,真正意義上的生理性疼痛。
原來楚震當時,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根本不是楚震戰敗,而是他故意戰死。
只有這樣,她才會相信溫庭慎和望山也跟著死了。
楚震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為了大啟,為了打敗她,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溫庭慎繼續道:“我跳下懸崖——其實那不是懸崖,跳下去之後是一塊平地,只不過被崖壁與橫生的樹木遮擋住了,讓人誤以為是懸崖而已。
“望山途中消失了,讓人以為他背叛大啟太子,實際上他只是來保護我,以及我們留下的部分兵力而已。”
溫庭慎站在屍體隊裡,身後全是他的人,哪怕雙手染血,他依舊看起來神清骨秀。
溫庭慎道:“你留在這裡的將士,不投降的已經被殺死,沒有被殺死的已經全部投降。成王妃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他彬彬有禮的,彷彿在和潤雪聊天,但他腳下明明躺了很多屍體,他臉上還沾染著死人的鮮血。
甚至有一滴鮮血,從他髮間流出來,他只是抬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