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謝凜帶著楚合意,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叫望山等人守在遠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前方是荒蕪之地,初春時節,萬物發新芽,但是枯黃尚未褪去,無人踏足之地,依舊無比荒蕪。
春寒料峭,午後吹來的風帶著無盡的寒意,謝凜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面對著荒蕪而站,楚合意便站在他的身邊,許久許久,才聽到他的聲音:“皇上不能在此時駕崩,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他活下去。”
他的聲音清冷而堅定,彷彿站在這裡這麼久,只是為了下這樣一個決心。
楚合意道:“你從廷尉走到丞相之位,不乏皇上對你的認可,他對你有知遇之恩,我能夠理解你想要救他的心情。”
“不是!”謝凜卻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是因為這個!”
他忽然轉過身來,面對楚合意,眼底是冰冷與痛苦的情緒在膠著。
楚合意對上他的視線,心裡猛地一跳,有什麼不祥的預感,就這樣升騰起來了,而她無法阻止。
在茫茫的寒風中,她聽到謝凜的聲音傳來:“我不是謝家血脈,我真實的身份是,皇后的孩子,太子與我是雙胞胎。”
楚合意的腦子“嗡”了一下,這事她從未知道,前世今生,她都不知道,這是第一次聽說。
難怪,她初次見太子,就覺得太子與謝凜長得很相似,後來看了正臉,又覺得不是那麼像。
原來,他們是雙生兄弟。
可,若如此,皇后為何屢次將謝凜置於死地?甚至不惜弄死整個謝家,也要將謝凜處死?
謝凜一眼就看出楚合意在想什麼,他苦澀道:“我查過相關資料,也和曾經在宮裡做過事的些許老人瞭解過,皇室生雙胎,被視為不祥之兆……所以,我被拋棄了。
“後來,她見我稍有能力,恐我來日出現在皇上、朝臣跟前,阻斷太子登九五至尊位之路,所以,她要殺死我。”
楚合意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的手一片冰冷,無盡的冷意,從他的心尖傳來,傳到指尖,再傳到她的手心裡。
謝凜道:“幼時,她為了我不能出門見人,不能入仕,所以,當我還在襁褓中時,便命人給我吃毒藥,讓我日日夜夜飽受病痛折磨。”
原來,如此!
楚合意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撞擊,疼得不能自已。
難怪他前世說,他並非生來就身子虛弱……那時候他一定已經知曉他的身世。
只是他從小在謝家長大,固然謝家有人對不起他,聽從了皇后安排給他喂毒藥,可是謝家也有人真心實意地對他好啊。
比如,知曉他不是謝家血脈,還親手把他養大,最後還把謝家交給他的謝家老父親。
比如,他兩個侄女謝明枝與謝明瓊,還有一些侄子,對他也是極為認可和尊重的。
所以,哪怕後來他知曉,自己其實不是謝家人,也還是以血肉之軀,護著謝家人一步步後退。
他一定以為,謝家落得那般下場,是他造成的,是他欠了謝家的,所以,他前世拿命去抵擋,用命去償還。
楚合意一下子把謝凜的手握得更緊,他指尖冰涼,她恨不得將自己全身的溫暖,都傳到他的身上去。
如果只是因為得罪皇后,而被皇后追殺,倒也還好。可是偏偏,皇后是他的親生母親。
一個人到這個世間來,若是不被母親歡迎,反而被母親處處嫌棄,時時刻刻置於死地,那該是怎樣的痛?
楚合意經歷過這樣的傷痛。
昔年在鄉下時,她處處被養父母嫌棄,讓她錯誤地以為,自己不配出生。生為女兒,讓她錯覺自己不配活著。
不配,對,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