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歌搖頭,他有些遺憾,恢復以往的冷靜,慢條斯理地扣著釦子,長指按在黑亮釦子上,白皙長指,微粉的甲床和指腹搭在黑色的扣子上。
他動作很慢很斯文,頭頸微垂,沒了眼鏡遮攔的眼眸漂亮得像蔚藍大海。
清泠泠的餘光瞥了眼餘歌,她邊擦著手,邊轉頭望向車窗外。
沒有看他一眼。
那可不行。
“餘,你是打算對哪些交易銀行動手?”
微啞嗓音響起,話語不緊不慢,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處處算計,算計著她的愛。
餘歌藉著車窗的反光,瞧見他還在慢吞吞地扣著那幾顆釦子,沒有回頭:“不只是銀行,而是所有的手續費。”
“提現一百元,手續收費10元,這是土匪了吧?”
“10元對你們來說可能沒什麼,”餘歌回憶起帶著林慧顛沛流離的那段時光,淡聲道,“卻是兩人一天的飯錢。”
“10元可以買十到十五個饅頭,可以吃上兩天了。”
紀宴聽到這句話,手上一頓,心中無由地泛起絲縷疼痛。
她這麼清楚,是曾經吃過這種苦嗎?
想到小小的女孩蹲在路邊,可憐巴巴地攥著一個饅頭,就著礦泉水一口一口啃完的場景,紀宴心中便痛得難以呼吸。
順著她吧,她太苦了太累了。
紀宴垂眸迅速利落地扣好釦子,整理好儀容,按下按鈕,吩咐轉道回上州大學。
蔚藍眼眸掃過單肩包時,唇不悅地抿了抿。
吃過饅頭已經很苦了,現在還要吃一些垃圾產的東西,真是不識好歹的同事啊。
沒有一點邊界感。
紀宴剋制著,溫聲道:“你希望降低到多少?”
餘歌希望是1%,即便是1%,她也嫌棄過於高昂。
1元錢已經可以買一個饅頭,就著燒開的自來水,撐上一天了。
餘歌低聲道:“5%吧,你有什麼想法嗎?”
憑空腰斬一半的收益,沒有幾個貴族容得下旁人這樣虎口奪食。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出現。
紀宴點開通訊器,細細思索一番後說道:“幾州暴動,據可靠資訊,裡面的絕大部分貴族官員都已經被屠戮殆盡。”
“讓利幾州,給以未來的稅收,再……”
餘歌耐心聽完,提出質疑:“那幾州貧窮落後,稅收比不過整個譯禮國的手續費。”
紀宴唇角稍彎:“手續費不是一個貴族能吃得下的,只要其中的巨頭不滿足,吃了更多的蛋糕,那缺少蛋糕的鬣狗自然會循味拓展其他的產業。”
“比如為剛經叛亂後的平民們好心地推出各種安保業務,門窗加固、許可刀具、花裡胡哨的防身術等。”
“比起這些勞神費力的產業,可隨意調節的稅收是絕頂美味,收入驟減的資本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塊肥肉。”
餘歌抬眼瞧向對面的青年。
冷白膚色即便是昏暗燈光中,依舊顯眼奪目,渾身上下充斥著資本惡臭的禮儀,道貌岸然的優雅風度。
金絲眼鏡已經被他重新戴到臉上,遮住那滿是算計的眼眸。
手續費最大的巨頭·紀氏繼承人·紀宴察覺到她的目光,彎唇一笑:“我想,餘你應該明白了。”
餘歌明白。
紀家作貪婪姿態掠奪下屬所有的資源,侵佔更多的份額後,為了以示安撫,給予稅收讓他們底下的人去搶奪。
固化階級下,自然不會為了微薄的份額得罪上屬貴族,損失了更多的稅收和其他的收入。
只要紀家沒意見,手續費自然可以降下。
這樣一來,就把平民貴族利益之爭,換成了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