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兩道崖壁夾著,變得有了邊際。隨著她持續的墜落,天空變得越來越狹窄,看上去就好像兩邊的崖壁正在慢慢合攏,切斷她與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聯絡,將她徹底埋葬。
她的精神開始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白光,自那愈發狹窄的天空之上徑直朝她照了過來。
白光越來越熾烈,她不由得眯起了眼,在死亡之眼的慢放之下,她越發覺得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這個時候,彷彿有個飄渺無際的身影,融入了白光之中。
魑魅驀地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然後,她的眼睛越睜越大。
……
當他作為一個孤兒,第一次被領回殺手小隊的時候,那時的他,還沒意識到今後的人生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他只是很餓,而那個帶他回去的人,手裡拿著一塊麵包。
只是,當他被帶到一間封閉的密室,滿心以為能拿到麵包的時候,遞到他手中的,卻是一把閃著寒光的獵刀。
他這才發現,密室裡,還有好幾個跟他一樣提著刀的小孩,所有人的眼神都沒有色彩,有的只是望著那塊麵包的餓狼一樣的目光。
故事的結局,當然毫無意外,只有他活了下來。
那一年,他七歲。一手啃著蘸血的麵包,一手緊緊抓著獵刀,加入了地下世界的白駱駝小隊。
從那以後,他活得像一隻野獸,他的眼中,沒有男人女人,沒有大人小人,只有活人和死人。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他也記不清了。
也許是十歲那年,他看著一名不願濫殺無辜,被同伴削成了人棍,直到死時眼中都沒有一絲後悔的隊員。
也許是十二歲那年,執行任務受傷,被一名老頭救下,隊裡其他人來接他的時候,他們順手把老頭滅口,而老頭臨死前還以為是有壞人來抓他,拼命喊他快跑的那個瞬間。
也許是……
總之,十六歲可以單獨接任務開始,他就再也不和隊裡的人溝通了,他變得獨來獨往,與周圍格格不入,但他的實力很強,所以也從來沒人敢輕易惹他。
直到那一天,他所在的小隊被血洗,而他得以逃脫,然後遇上了那個老人,以及那個女孩。
然後,他加入了他們的小隊。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地下世界還有這樣的一個殺手小隊,一個符合他所有美好想象的殺手小隊。
這裡沒有唯利是圖、沒有蠅營狗苟、更不會仗勢欺人、濫殺無辜。所有人都珍惜著身邊的隊員,大家在一起抱團取暖。
或許只有那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老人,才能建立起這樣一支小隊吧。他想。
俗話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他卻幸運地遇到了那十之一二,總以為是命運使然,其實在一開始,就只是他自己的選擇而已。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在那最後一刻,那個女孩選擇了用自己的毀滅,來換取他的生存,看似艱難的選擇,她卻選得如此簡單。
正因為如此簡單,所以他也跟著變得簡單起來。
於是,白光劃入深淵,他踏著無極的劍光而至。
面對眼前墜落的女孩那難以置信的目光,他朝她頑皮地笑了笑。
“記得幫我向芸歌兒說聲對不起。”他說。
然後他便抓起了那個反應未及的女孩,朝著她渴望的天空,拋了上去。
飛吧,善善!
他開始墜落,但卻笑著看著她越飛越高。
……
墜落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就好像漂浮在茫茫的虛空,有一種憂傷且孤獨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