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語。敏兒那性子我最是清楚,今日之後她必定是恨極了我。”
也正是因為太瞭解這個女兒的性子,是以她才並未阻攔,隻眼睜睜看著人踏出這道門檻兒。
——那丫頭什麼都好,唯獨將情愛二字看得太過重要,她不敢不妥協。
“老太太——”
一個丫頭自外面進來,一臉欲言又止的架勢。
賈母頓感疲憊侵襲,略有些不耐又無奈地問:“又是誰出了什麼事?”
“是薛家打發了人來辭別,說近來家裡事多,她們也不便再過多叨擾添亂……”
賈母一愣,隨即諷刺地笑了,“寶玉不中用了,她漸漸疏遠觀望,元春死了,她便當機立斷。
真真是生了好一對勢利眼,好一副冷心冷肺,是個成大事的。”
甚至連辭別都不親自來了,只隨意打發個奴才來知會一聲,可見他們賈家在人家眼裡已經變成了什麼樣的破落戶。
一股苦澀在唇齒之間瀰漫,賈母面色冷漠地說道:“強扭的瓜不甜,既是執意要走,我也就不挽留了,且由她們去罷。只希望將來她若是心想事成得了什麼大造化,可千萬別忘了拉拔一把咱們這些窮親戚。”
挖苦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賈母會為了林家的權勢而殫精竭慮使出百般手段,卻不屑於對薛家死纏爛打。
即便對方家財萬貫,即便她也不是不曾動過心起過意,但終究不過是區區商賈,何德何能?
是以,她鬆口松得十分痛快。
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脫離的薛家自然也是走得十分乾脆利落。
等臥床半死不活的王夫人得知訊息時,那一家子早就已經踏出大門沒了人影,再想阻攔已是不可能。
只氣得她頭頂生煙,在病床上破口大罵,“想當年咱們家正風光時,他們母子幾個是賴著死活不肯走,被老太太三番五次明裡暗裡譏諷都只裝聽不懂,端的是沒臉沒皮!
如今咱們家甫一落難,都不必哪個再去攆人了,他們竟是撒腿跑得比野猴子還快!
活了這麼多年再沒見過這樣勢利眼的東西!滿天下打著燈籠也再找不出一個比她們孃兒倆還要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
要滾就滾,我只看他們孤兒寡母在這京城裡究竟如何立足如何生存得下去!沒了咱們賈家的庇佑,他們薛家算個屁!擎等著被人吃幹抹淨罷了!”
嘴上是這樣說,但王夫人心裡還是不痛快極了,哪怕人虛弱得下不來床,卻還是躺著罵了大半天才勉強消停。
而相較於薛寶釵的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賈敏就顯得多有不足了。
明知道這種威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明知道她不應該妥協,明知道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坦白從寬……可心底裡來回拉扯半天下來,她卻終究還是邁不出那一步。
知女莫若母。
賈母猜的一點都不差,她太愛林如海了、太在乎這段令人豔羨嫉妒的美滿婚姻和幸福家庭,她根本就不敢賭,只生怕一眨眼間自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