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眼皮子淺沒見識,他們也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直到親眼看見高昂著頭顱如同戰勝的公雞似的王夫人、滿臉難掩羨慕嫉妒又酸又喜的邢夫人、樂得見牙不見眼如同撿著大金錠的王熙鳳……賈赦賈政賈璉這些個男人相對而言較為內斂些,卻亦是個個精神煥發神采飛揚。
隔壁東府的人也都在呢,喜氣洋洋的模樣不知情的還當今兒過大年了。
就連平日看起來最精明睿智的老太太,此時此刻亦笑得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縫,近日來被老鼠折磨得蒼白的臉色也早已被喜悅的紅潤光澤所取代,正歪在床上美滋滋地享受眾人的奉承。
咯噔——
林黛玉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只覺心頭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般,沉甸甸的不得暢快。
整座榮國府呈現出來的分明是一派繁榮興旺之景,卻不知為何,恍惚間她竟彷彿看見了大廈將傾、搖搖欲墜之態。
目光無意識投向自己的母親——往常總坐在老太太跟前最近的位置,這會兒卻離著遠遠兒的,一動不動,神情晦暗。
興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賈敏便循著目光找了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那雙黝黑的沉寂的雙眸清清楚楚映出茫然無助的淚光。
林黛玉登時無聲長嘆,去往她的身邊依偎著給予些許寬慰。
這一動,其他人這才注意到了姐妹二人的存在。
“喲,兩位外甥女什麼時候回來的?今兒府裡有大喜事,竟是疏忽了你們。對了,你們才從宮裡回來應當也聽說了吧,你們大表姐今兒一早被皇上親封為貴人了。
說來也是,若早知貴人她這般有本事,前段時日我和老太太也委實不必病急亂投醫了。細想起來你們說的其實也沒錯,那些貴人的心思最是難以捉摸,今兒愛上了哪朵花兒啊草的,明兒又垂憐起了什麼貓兒狗兒的……一天一個不一樣,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呢。
叫你們幫忙的確是過分為難了些,都怪我思女心切,你們千萬原諒則個。所幸如今你們大表姐是起來了,往後你們也再不必終日小心翼翼地去討好旁人,有那功夫不如在家中討好討好我和老太太……”
王夫人登時爽朗大笑起來,話鋒一轉,“說笑說笑,咱們一家人不說那兩家話。”
究竟是不是說笑,她自個兒心裡清楚,在場其他所有人心裡也都跟明鏡兒似的。
從頭到尾,儼然就是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臉。
賈敏氣得渾身直哆嗦,看了眼老太太,卻見她並無絲毫要責怪的意思,仍只歪在那兒裝傻充愣樂呵著。
這種情況若在過去絕無可能,眼下顯然已是利益偏頗。
心中頓時泛起一陣寒涼。
正欲張嘴回懟之際,她的大女兒卻率先亮了獠牙。
彷彿壓根兒不曾聽明白這明晃晃的譏諷炫耀,林碧玉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不見絲毫異常,更沒有王夫人期待之中的憤怒乃至敢怒不敢言的屈辱之態。
只見她不怒反笑,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樣的大喜事我自是早早就聽說了,甚至滿皇宮上上下下都傳遍了呢,人人都在好奇這新晉的賈貴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究竟是何等傾城絕色的人物,畢竟……
二十五歲往上的宮女就該自梳被稱呼一聲嬤嬤了,一個二十四歲的大齡宮女卻能有如此造化,想必定然有什麼過人之處,怎能不轟動呢。”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到“過人之處”這四個字時她言語中淺淡的笑意似乎略有加深,莫名就顯出來一絲曖昧不清的意味。
王夫人的臉色當即微微一變,卻還不待她說話,林碧玉緊接著又眉頭微蹙話鋒一轉。
“只是……便是咱們這樣的尋常人家,若遇上在跟前伺候多年的丫頭成婚總也少不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