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難以掩飾的羨慕。
就連一直表現得端莊得體的薛寶釵此時此刻似乎也觸景生情,剎那間眼底似有淚光閃過,“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獨獨賈寶玉眉頭緊鎖面色發白,滿眼都是不贊同,“整日裡被強壓著讀那勞什子的書有個什麼意趣?兩位妹妹和瑾弟弟實在可憐。所幸如今你們來了我家,再不必受林姑父管制了,也能盡情玩樂好生鬆快些。”
林懷瑾撇撇嘴,咕噥道:“讀書是為著自個兒好,哪裡就是被強壓的?父親雖嚴厲,卻從不逼迫咱們姐弟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更不知表哥這句‘可憐’究竟從何而來了。”
賈寶玉雖覺得他言不由衷,但對於長得好看的人他向來都極其包容謙讓,故而也並未再就這個話題與其爭辯什麼,只滿臉堆笑連聲道“瑾弟弟說得是”。
隨即,便又粘著林黛玉尬聊起來。
眼看自家弟弟被氣得險些要翻白眼兒,林碧玉不禁低頭拿帕子掩了唇,遮住那抑制不住上揚的弧度。
賈寶玉這人著實有些意思,也不知究竟是腦子一根筋太過天真無邪,還是有什麼特殊技能可以隨心所欲遮蔽掉自己不樂意聽懂的話。
旁人委婉的弦外之音他是當真丁點兒都意會不到啊。
所謂“對牛彈琴”怕也不過如此了,瞧給小土豆子氣的。
正端茶聽樂子呢,耳朵裡就傳來那句,“妹妹可有表字?”
林黛玉搖頭。
就見賈寶玉登時精神一振,思忖一番拍手道:“我贈妹妹一妙字……”
鐺——
茶盞落在桌子上發出的聲音並不很大,但如此突兀卻足夠打亂一切。
周遭幾人齊齊噤了聲,投來目光。
只見林碧玉先是拿帕子輕拭嘴角茶漬,不緊不慢地說道:“寶兄弟冒昧了,家父尚在,此事可不敢叫他人代勞。”
雖語氣一如既往平靜溫和,但在那淡漠的眼眸的注視下,賈寶玉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心中陡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懼意。
林黛玉更是小臉兒一變,眼看就要惱。
探春卻眼疾嘴快,當即照著賈寶玉就啐了一口,“平日總嫌這個書無趣那個書庸俗,叫你讀個書像是要了你的命,這會兒可是鬧笑話得罪人了?真真是個蠢材。”
起表字之人只能是家中長輩、恩師,對於女子來說還更不太一樣。
《禮記》有云:女子許嫁,笄而字。
由此足以見得其特殊意義。
便是不曾聽過這句話,也不該不懂表字的重要性,這是常識問題。
賈寶玉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是個傻子。
但探春這樣一說,倒是叫人不太好較真了,否則就顯得得理不饒人似的。
當然了,本就是上門做客的,林碧玉也沒想著要大鬧一番如何如何。
沒有任何意義,叫該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就成了。
故而眼看賈寶玉怯生生地賠了罪,她也就順勢揭過不再咄咄逼人。
恰好另一邊的幾個大人總算是熱絡夠了,老太太大手一揮,大發慈悲叫大夥兒都各自散了去。
賈敏自個兒的院子她自是熟門熟路,不過為了彰顯尊重,王熙鳳還是親自將她送了回去才作罷。
“姑媽且先好好歇歇,有什麼吩咐只管打發丫頭來告知我一聲就是。兩位妹妹和瑾哥兒也是,自個兒家只管張口,怎麼自在怎麼來,千萬別整客套那一出,反倒該叫人傷心了。”
說罷就擺擺手瀟灑離去,背影都透著股風風火火的爽利勁兒。
又聽底下的婆子說,“咱們帶來的行李都是自己人歸置的,璉二奶奶都不肯叫賈家的奴才碰。”
“倒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