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琴音伴著少女的吟唱,元碌怔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伏鸞的歌聲……
她一開口,彷彿在訴說無窮無盡的故事;
而吟唱的部分,連他這草包都能品出一絲悲天憫人的滋味……
“這是《蒿里》,我特地學來,為從前的夫君‘送行’。”伏鸞莞爾道。
“送行?我才來見你呢!我才不要你為我送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元碌還想上前求歡;
可想起匕首抵在脖子上的滋味,便又躊躇不前了。
“侯爺方才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伏鸞提點道。
“哦、哦!不會忘的!答應老婆的事,怎麼能忘呢?”元碌一拍腦袋,依依不捨地離去。
走了兩步,他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給伏鸞作了個揖。
元碌一轉身,伏鸞便陡然收起笑臉,繼續自彈自唱起來。
伴著歌聲,昌邑侯元碌一瘸一拐地走了,心中滿是將老婆從元氿手中奪過來的喜悅。
是啊……只要回從前的府邸拿個東西,老婆就能回來了;
這麼簡單的事,誰不願意去做呢?
聽著聽著,這琴音和吟唱中,似乎多了些什麼……
“琅琊郡君有心了,還彈輓歌為六哥送行。
“只可惜他天資愚鈍,恐怕聽不出你的弦外之音,還真以為你在以歌傳情呢!”有一男子從山後走來,手裡拿著一管玉簫。
方才與她合奏的,正是人人都稱讚“風清月明”的寧王元嘉!
“也難為寧王殿下,我幾次去你府上,你都閉門不見,說是要與我這未來弟媳避嫌;
“如今卻願意與我來這荒山野嶺,為你六哥的話做個見證。
“這就不怕別人說閒話了?”伏鸞冷笑道。
元嘉訕訕笑道:“上回結盟大典之事,父皇雖生了六哥好大的氣;
“又是讓他出繼宗室、又是削爵、又是逐出帝都……可六哥的臉皮你是知道的;
“只要他肯拉下臉,向父皇服個軟、說幾句好話、再提一提那因生他而慘死的母妃……
“父皇定會心軟!若無一個可靠的人作證,他方才承認自己汙衊九弟的話,父皇恐怕沒那麼容易相信!”
伏鸞輕輕撥動琴絃,“寧王殿下為何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可靠’的人呢?”
元嘉嘆道:“小氿是當事人,自然不作數;你的幾位哥哥,和你是一家的,也不算;
“至於丫鬟僕人……本王無意看輕他們,可列侯和下人的話,你覺得父皇會信誰呢?倒是郡君你……”
元嘉也撥動琴絃,只這一下,便讓琴音在山間迴盪,久久不絕!
“《薤露》送別王公貴人,《蒿里》送別士大夫和庶人。
“你今日身著一襲白衣為他彈奏輓歌,還在眾多輓歌裡特地選了送別庶人用的《蒿里》……
“可惜了他不懂,白費了你的一番心意!
“我今日倒是帶錯了這洞簫……若是帶了瑟,與郡君倒也不失為‘琴瑟和鳴’……”
伏鸞旋即沉了臉,按住自己的琴絃,“你我又不是夫妻,談什麼“琴瑟和鳴”!”
元嘉自知失言,深施一禮道:“是小王唐突了……
“可是你就那麼篤定,六哥此次會被廢為庶人麼?”
“自然!”伏鸞一臉得意。
她有得意的資本!
是夜,昌邑侯元碌在舊右北平王府邸的一棵楓樹下被抓獲。
他被抓時正在挖坑,坑裡埋的是一個巫蠱用的偶人,偶人上寫的是今年剛出生的十九皇子的生辰八字!
十九皇子還未起名,只以序齒代替。
“孽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