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封岌尋問。他語氣尋常,是一如既往的平穩聲線。
寒酥握著桶沿的手不由攥緊了些。她緊握的手又突然鬆開,低聲:“進來吧。”
房門被封岌推開了。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寒酥只望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封岌寬衣時,寒酥垂下眼睛,望著輕晃水面上映出自己的面頰,她掖了掖鬢間的碎髮。
每次稍微有些侷促尷尬時,她總是改不掉掖發的小動作。
封岌走到寒酥面前,寒酥不得不再次偏轉過臉不去看他。她身子往後縮,將桶內不多的空間多騰出一些留給他。
一陣陣水聲,帶起幾滴水珠濺在寒酥的臉頰上。浴桶不大。水面之下,兩個人的身體有了必不可免的碰觸。
寒酥再一次掖發,放下手時,便悄悄將手搭在了身前。她這身體,封岌本就裡裡外外看過無數次,可她總不能適應。
比起寒酥的侷促,封岌顯得悠閒許多。從銜山閣過來,吹了一路的夜風,如今舒展地坐在熱水裡,帶著一點香氣的熱水擁著他,十分舒服。尤其還有美人在前。
封岌看了寒酥一會兒,才開口:“我有那麼難看?你要這麼一直低著頭?”
“我才沒有……”寒酥反駁,她剛抬頭,目光剛好落在封岌的胸口,不由凝了凝。
封岌身量高大,浴桶裡的水沒過了寒酥的胸口,水線卻在封岌胸口傷處以下。紗布覆在他的左胸傷處,隱約有血跡的滲透痕跡。
每次只要想起、看見封岌胸口的傷,寒酥心裡總是會突然柔軟下去。
“癒合得怎麼樣了?”她問。
“沒太注意。”封岌語氣隨意。
寒酥帶著嗔意地看了他一眼,稍微靠過去些,將他身上的紗布扯開一些,蹙眉去瞧他的傷。
“還好。”她輕聲說著,也略放心了些。
她退回去,重新屈起膝來,膝蓋抵在身前,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腿,後背靠著桶壁。
封岌瞥她一眼,道:“這裡太小了,腿伸不開,坐得不舒服。”
寒酥望向他,他那目光好像在說她礙事擋著他伸展胳膊腿兒,她悶聲說:“是您要擠進來的,可別不講道理。
”
封岌沒繼續這個話題。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就說起了宮裡的事情:“那兩位公主性子都不錯,不是刁蠻不講理的人。你給她們講課,不需要像對你妹妹那麼嚴苛。尤其小公主年紀小又貪玩,你哄著她些就是。”
寒酥沒想到封岌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說起正事,偏偏還是她很關心的正事。她問:“那……教的東西都隨我嗎?”
封岌點頭。
寒酥想了想,低聲嘀咕:“我對笙笙也沒有很嚴格啊……”
封岌笑笑,沒接話。
寒酥又反思了一下,抬眼望向封岌,反倒不確定地問:“我平日裡對笙笙嚴苛了嗎?”
封岌朝寒酥伸出手,他說:“我腿麻了。”
寒酥望著封岌伸過來的手,有一種早就料到的情緒。她將手遞給封岌,在一陣水聲中,任由他將她拉過去抱在他懷裡坐在他腿上。這下,他能坐得舒展開了,寒酥反倒越發侷促了起來。
封岌習慣性地將手搭在寒酥的腰上,與以往不同的在於這次是在水下。他說:“每日會有內宦給你引路,送你去公主的住處,再送你到宮門。不要亂走動。”
“我知道的。”寒酥說。
封岌倒是對寒酥沒什麼不放心。她向來是個重規矩的,宮裡的那些規矩,她都應付得來。
“還有嗎?”寒酥問。
封岌說:“不要招惹皇貴妃。”
寒酥微怔,說:“我招惹她做什麼。”
她不由去猜測封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