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旭轉頭望向自己的小臂,傷口還在滲血。他心想自己上輩子可能欠了這對母子。
他轉身走過去,扯了扯傷口,將血滴進嬰兒的口中。
他不知道嬰兒能不能喝血。可鮮血至少是熱的。總好過一直餓著。謝曼安也被他這舉動驚了,無措地望著懷裡的孩子。
鮮紅的血粘在他的唇上,異常詭異。
“別擔心。興許等天亮了,你就有奶水了。”封旭安慰。
謝曼安轉頭望向視窗。原來已經是夜裡了。
火堆熊熊燃著,溫暖一點一點傳到謝曼安凍僵的身體。
謝曼安靠著封旭的肩睡著了,即使沉睡時她也牢牢將孩子抱在懷裡。
封旭一夜未眠,時不時看看母子兩個的狀況。他十分擔心母子兩個突然一命嗚呼。
天無絕人之路。風停雪歇,天亮了,豔陽高照,溫暖得猶如春日。
謝曼安甦醒過來。
封旭長舒一口氣,道:“你們母子命真大。”
謝曼安溫柔地望著兒子。昨天,是她人生最灰暗的轉折日。而今日,她抱著新生命開始新的人生。
封旭瞥了她一眼,道:“孩子有名字嗎?”
謝曼安突然想到赫連榮說的名字。
“岌。”她說,“側看岸旋轉,白浪若山岌。岌嶪之貌。”
封旭聽不懂她文縐縐的話,問:“姓什麼?”
謝曼安遲疑了一下,反而問:“恩公姓什麼?”
“封,封王的封!”
謝曼安便說:“孩子叫封岌。”
封旭眼珠子飛快地轉動了一圈,然後連連搖頭,道:“誒誒,你不用做牛做馬更不用以身相許!”
謝曼安搖頭:“您誤會了。我沒有帶著孩子賴上您的意思。只是我們母子皆是恩公所救。您是這孩子的救命恩人,他承了您的姓氏是理所應當。”
這個意思?
封旭有些尷尬,他轉移話題:“等你好些了,我送你回你夫家!”
謝曼安眼神一黯:“我沒有夫家。”
封旭沉默了。他隱約猜到這個女人恐怕和夫君……他又笑著說:“那孩子可以跟你姓啊!我送你孃家。”
謝曼安苦笑:“我也沒有孃家了,我沒有姓氏。”
她儘量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不願意再為過去掉眼淚。
封旭突然就抱住了謝曼安。
無關風月,只是最純粹的安慰。
(三)
謝曼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產,她奶水實在是太少,只幾滴。封旭思來想去,決定帶她回家。
“我嫂子馬上要生二胎了。讓我嫂子分一點奶水餵我乾兒子。”封旭說。
謝曼安亮著眼睛望著他,連連道謝。
封旭皺著眉,為難地說:“但是……我嫂子是個潑辣的性子。我突然把你們帶回去,她不一定願意……”
謝曼安亮著的眼睛又暗下去,心下也無助。她除了一身傷,身上什麼也沒有,沒法去買奶水……
“除非……”封旭欲言又止。
謝曼安重新眼巴巴地望著他。
封旭嘆了口氣,道:“除非你說這個孩子是我的。”
到了封家,謝曼安才知道封旭為什麼連連嘆氣。
封旭的父親拿著木板往他身上招呼,板子被打斷。封旭的兄長封朝為人穩重,以前每次弟弟捱揍他都要去勸,今日也板著臉袖手旁觀。
封旭的母親皺眉站在門口。
封旭身懷六甲的嫂子牽著六歲的孩子站在一邊,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好你的混小子!平日裡遊手好閒為非作歹也就罷了!竟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竟敢禍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