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轉頭,他便自然而然將目光落在封岌身上。
這又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他知道自己在傳位之前,應該為子孫皇位的安穩處理好封岌的事情,可是確實棘手。
既不忍,又不敢。
宴席還未到盡時,寒酥已放下了畫筆。候在一旁的小太監一直睜大了眼睛看她作畫。他離得近,比別人更清楚地看見寒酥是如何潑墨勾勒,行雲流水。不懂畫的他也看得呆了,不僅為了如畫中人的寒酥,也為了寒酥的畫。
小太監恭敬上前一步詢問,得到寒酥肯定的答覆之後,他在正表演的雜技結束後,立刻提聲稟告。
聖上從傷懷中抽回神,下令:“展開看看。”
兩個小太監各執著畫卷一端,小心翼翼地捧著走上身邊的舞臺之上,然後再徐徐展開。
一幅觥籌交錯的壽宴情景霎時映入眼簾。
() 遠處有雪霽春景,近一些是爭奇鬥豔的花卉與雕樑畫柱、山石亭景。主景卻是人。熱熱鬧鬧的席間人。
主座皇室威嚴莊重又不失高貴,在畫席間人時卻又突然用了活潑的筆觸。明明很多地方用了寫意的手法,可是一眼看去,席間之眾妙趣橫生,彷彿看得見生動的微醺。
一直提著心的羿弘闊這才重重鬆了口氣。寒酥有幾年因心魔不能畫畫,他很擔心學生因心魔影響或者因為生疏而失敗。
可結果讓他非常滿意。羿弘闊望著展開的壽宴圖連連點頭,他在這幅畫上再次看見了多年前剛收寒酥時的靈氣。
有一個老臣站起身,微眯著眼睛,指著畫,笑道:“那個站起來舉杯的怎麼那麼像老夫。”
寒酥福身:“正是畫了大人。”
太后點頭稱讚:“畫得不錯。”
聽母親讚揚,聖上也很高興。他說:“能讓母后高興,這是一件很好的賀禮。該賞。”
封岌微眯著眼,在那幅畫上看了很久,他問:“怎麼不見我?”
今日宴上赫延王幾乎未開口,他突然開口,所有人都望過去。
寒酥神色淡淡:“赫延王衣著色重,面色亦沉,與畫面不相諧,若改了神態又有冒犯之意,遂未收入畫中。”
“這樣。”封岌突然就笑了一下。這是他今日壽宴第一次笑。
他說:“那改日單獨為我畫一幅。”
寒酥輕蹙了一下,再規矩應:“是。”
封岌轉過視線,臉上的笑容頓消,冷聲道:“宮中質疑赫延王府獻上的山河圖,既如此,我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