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關得嚴實的馬車,眼前浮現封岌的樣子。她心裡有些牴觸,卻仍舊提裙踩上腳凳登車。
她將車門拉開,望進去。
車廂裡漆黑一片,比外面還要黑。一瞬間,寒酥只模糊看見封岌坐在裡面的高大身軀輪廓,並看不真切。
只是一瞥,她收回視線,垂眸鑽進去。
“回去拿一件大氅。”封岌開口,向來沉穩的聲線有著幾許惺忪懶散之意。
他這話是對長舟說的。長舟收了腳凳,立刻回王府去拿。
寒酥一聽他的聲音,便知他飲了不少酒。她在封岌身邊坐下,一側的身體貼著車壁,儘量不挨近他。
可這輛馬車不是封岌往日乘坐的那一輛,而是府中很常見的那種,要小一些。
以前單獨和封岌在一間屋子時,寒酥都會感受到濃重的壓迫感,更別說眼下這樣逼仄的車廂裡。
尤
其……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更讓寒酥覺得忐忑和窘迫。這一刻,她倒是有些慶幸車廂裡黑漆漆的。黑夜總能隱藏些什麼。
封岌突然靠近,寒酥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
封岌是去點壁燈。
一抹柔和燈光突然在車廂裡亮起,照亮封岌靠得極近的側臉。他的眉宇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在黑夜裡亮起來,浮現在寒酥眼前。
寒酥隔著輕紗望著他的眉宇。
封岌望過來,寒酥立刻下意識地別開眼。她輕微轉頭的動作帶動帷帽上的白紗,輕紗撫觸過封岌的面頰,帶來一點她身上淡淡的淺香。
封岌便伸手摘去了她頭上的帷帽。然後,封岌見她帷帽之下還戴了一層面紗,面紗掛在她高挺的鼻樑上,向下遮了半張臉。她在右臉上劃的傷口很長,縱使這樣戴著面紗,傷口最上端還是在面紗之上露出一點。
封岌望著她傷口露出來的那一點。
覺察到他的視線,寒酥朝右方側了側臉,躲避他的目光。
“這個給你。”封岌收回目光,將一個盒子遞給寒酥。
寒酥垂眸,將長盒子開啟,見裡面是厚厚的一沓銀票。她蹙了下眉,抬眼望向封岌。
有些熱,封岌長指探進衣領,鬆了鬆領口。他再看向寒酥,便在她的眼中瞧出了氣惱與羞憤。
“不需要……”寒酥低低的聲線裡壓著冷意和難堪,“不需要將軍的嫖資!”
封岌微怔,繼而沉沉一笑。
他抬手,在寒酥緊蹙的眉心彈了一下,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壓歲錢。”
車外仍有偶然升起的煙花,簌沙的燒燃聲襯著封岌又無奈又寵溺的語氣。
新的一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