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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起身,微笑款語:“長輩寬仁慈愛,手足親和斯抬斯敬,如至自家。這多虧了赫延王閎識孤懷,撫綏萬方,才能家家和睦。寒酥心中感激不盡。亦願早日平戰亂,四海笙歌。”
大娘子眨眨眼,再眨眨眼,“哦”了一聲。
轉身的時候,大娘子在心裡默默把寒酥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有兩個詞她不知道什麼意思,等回去了她得查查。
又過一日,大娘子竟找了宮中的嬤嬤來教府中小娘子們禮儀。
寒酥啞然失笑。
只聽說高門女兒出嫁前會有嬤嬤教禮儀,頭一回聽說因為迎接家主歸家學這些。
又過兩日,到了冬至這一日,也到了赫延王歸家這一日。
一大清早,整個赫延王府老小主僕都比往日提前起身。
甚至就連西園的大公雞也提前開始打鳴叫唱。
一種壓迫感的忙碌縈繞在整個赫延王府。
說是赫延王今日回來,府裡所有人把其他事都拋到一邊,只靜候赫延王歸家,從日出等到日落。
寒酥雖然也很想見一見仰慕的這位國之英傑,可她畢竟不是封家人,沒有封家人那般或緊張或喜悅的心情。她坐在窗下抄著最後幾頁古籍。明日就可以把這幾本古籍抄完送去鋪子換錢了。
三夫人身邊的侍女過來傳話,讓寒酥跟去前院。寒酥明白這是赫延王快到了,封家所有人都要到前院的萬昌堂去迎接赫延王歸家。
遲疑了一下,寒酥還是沒帶妹妹一塊過去。畢竟那麼多人,而妹妹眼睛不方便,年紀也小。
臨出門前,寒酥換了身衣裳,再去梳妝檯取一支素釵戴在鬢間。她望一眼銅鏡確定素釵戴正了,然後用手背去推上抽屜,偏目光一掃,掃到了抽屜裡面的那個墨綠色荷包。
寒酥的動作頓住。
她這一生做事光明磊落,只求問心無愧。可有一件事,卻問心有愧。
——帶著妹妹從軍中逃走時,她偷走了那位將軍的荷包。
彼時,她安慰自己身無分文沒法帶著妹妹尋到姨母,是不得已為之。可再怎麼身不由己形勢所迫,她還是當了賊。有失風骨、卑劣不堪。
這是橫在她心裡的一根刺。
寒酥將荷包拿出來,放在手心裡輕輕地握著。荷包沉甸甸的,她心裡也沉甸甸的。
雖然知道此生再也不會與那位武將相見,不能將荷包歸還於他,可自尋到姨母,寒酥偏執地沒有再動過這裡的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