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鎧是第一個進入船艙的,卻不是第一個回到房間的。
他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非但沒有回去,而且離它更遠了。
他拐進一條走廊,又輕車熟路地踏上角落裡少有人走的樓梯。整個過程中,他都伏身緊緊貼著牆。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走廊、樓梯靠牆的一側有一小片黑暗,而這片黑暗剛好可以隱住他的身形和影子。在黑暗中,他的行進速度並不慢,簡直可以說是在疾跑。但他的腳步卻極輕,呼吸也極輕,輕得沒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此時有人瞄到了他,一定會大吼一聲:“好小賊!站住別動!”
但……船艙內是沒人的,所有的水手都趕往了甲板,房客也還在外面尚未進來。
小鎧知道,混亂一至,機會就來了,他的任務終於要開始了。
……
聖特安奴號在海上搖搖晃晃的,船身“傷痕累累”,但還好只是些輕傷。
晃了一陣後,它又行得平穩了。
水手在收拾一片狼藉的甲板,客人已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船長髮了一則廣播以安撫人心,大致是說船誤入亂礁石群,有驚無險,現已安全。
客人們皆鬆了口氣,人呢,當然是喜福不喜災的,他們選擇相信船長的話,又恢復了該有的從容,就好像剛才無事發生一樣。
船長揉著眉心,臉部的皺紋如波浪般密集,他的思緒很亂,心情也異常糟糕。
按理來說,毒刺水母是不敢靠近人類的帆船的,更別說是聖特安奴號這種巨型遊輪。可今晚竟有一霸主率軍伏擊,到底是為什麼?難道有人在操控它們?如果是,那是誰呢?誰有這麼強的能力可以控制霸主寶可夢?
船長想了很久,但心中能確定的還是隻有一件事——有心懷不軌的人上了聖特安奴號。
他並非是現在才起疑心的,在聖特安奴號出發那天,他就隱隱感到有一群不速之客混了進來。
為此,他還重新看了一遍遊客的資料,但沒發現什麼嫌疑人。
這卻是意料之中的,他們能進入聖特安奴號,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偽裝身份就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最完備的一步。如果單看資料就能看出誰是小賊,誰是惡人,那這樣的小賊惡人也沒什麼好擔憂害怕的,只要他們敢動,肯定第一時間就被捉捕,毫無犯罪的機會。令人畏懼警惕的始終是那些藏在暗處、實力不明的敵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無道理。
夜色漸濃,月光、星光黯然了許多,晚風忽然大吹,吹得船長帽上的飾羽飄揚不止,彷彿下一秒就要脫帽飛出。
一名水手站在船長後面,挺胸抬頭,在風中也站得筆直如杆長槍。他關切地說:“船長,您該回去了。”
船長轉頭看著他,自己的水手隊長,更加關切地問:“孩子,你沒事吧?”
他笑道:“這風並不大!我沒事。”
船長也笑了,用力拍著他的肩膀,寬慰道:“孩子,我說的當然不是這海風。雷丘它已經盡力了,你不必……”
水手點頭,打斷道:“船長,我真的沒事!”
他仍在笑,但船長怎麼會看不出這是在強顏歡笑?分明是笑,卻藏著哀傷,何必呢?
“你跟著我幾年了?”
“才七年。”
“孩子,並不是才七年,足足七年啊!七年很長,長到可以改變一切……那雷丘跟你幾年了?”
水手沉默了,他的笑容如冰般凝固,又如冰般破裂。他面部的肌肉跳動著,顯露出他心中奮力剋制卻難以遏制的激動、悲憤之情。
船長幽幽地說:“也是七年!每個水手的入船儀式上,我都會送一隻雷丘、一隻怪力的!你不可能忘記的。”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