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已經做了很多很多。
可是這些努力對於攻克阿爾茲海默症來說,就像是人類撿走了珠穆朗瑪峰山腳的一顆小石頭。
太渺小太無力。
向唐低著頭,雙手捂著臉,想哭卻哭不出聲音來,也哭不出眼淚來。
在豆豆剛剛確診阿爾茲海默症的時候,在她的丈夫和她離婚的時候,在她為了學業而焦頭爛額的時候,
眼淚在那些時候就已經流乾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向唐站起身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額髮被水沾溼一縷一縷掛在臉上,抽了旁邊的一張紙將臉擦乾淨,向唐繼續守在分析儀器旁邊。
分析儀器一直都需要人守著,今天晚上本來不是向唐的班,原本今晚要守著分析儀器的研究員和叢瑜請了假,這幾天要陪孩子去參加親子活動。
向唐主動和他調了班。
如果豆豆沒有生病,現在十二歲,應該學校也會佈置親子活動這樣的社會實踐作業。
向唐看著閃著綠光的分析儀器,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夜註定有很多人沒有睡著。
房間裡很黑很黑,什麼也看不清,角落裡的監控攝像頭髮散著紅色的光。
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人,眼皮下的眼球應該是在轉,呼吸有些急促,睫毛也顫動得厲害。
呼吸時快時慢,又在一瞬間徹底停住,然後,
猛然睜開眼睛——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記錄著這一切,
白皙冒著青筋的手搭在床沿上,
然後是被子拱起來,接著是一隻腳慢慢從被子裡伸了出來......
下一秒,被子被掀起來而後蓋住監控——
“滴——異常——”
“房間監控黑了!”
“警衛隊!警衛隊跟上!準備防爆!”
在監控黑掉的那一瞬間,守在監控面前的梁鶴站起身手裡拿著傳呼機喊道,同時快速往外面跑。
關得緊緊的門正在被人用腳踢踹。
門口,警衛隊人手配槍和盾牌緊緊圍著門。
梁鶴喘著粗氣,胡榮來想做什麼?
踢踹門的聲響越來越大,直到在下一秒,門被踹壞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梁鶴眯著眼睛手裡拿著槍,眼睛沒有一瞬離開過門口,而門口......
沒有人?
過了會兒,屋子裡傳來腳步聲,梁鶴抬起到半空中的手硬生生停住,死死盯著門口,
“胡榮來!”
“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我又沒聾。”
胡榮來的動作很快,梁鶴看不清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一個人倚靠著門框,腳下是中間被踢出凹陷的鐵門,嘴上說這話,右手還捂著自己的一隻耳朵。
“胡榮來,你想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我做什麼了?”胡榮來依舊是懶洋洋倚靠著門框,表情無辜,可如果是陳靈嬰站在這裡,她一定會懷疑,
眼前的胡榮來,還是她昨天看見的胡榮來嗎?
昨天的胡榮來,衣著乾淨整潔,除了鬍子太久沒刮顯得有些邋遢,他的眼睛很亮很亮,長相也是最為正派的長相,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清正模樣。
而現在的胡榮來呢?
梁鶴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是妖氣。
對,就是妖氣。
“你大半夜不睡覺踢門把門都踢壞了還說自己沒做什麼?怎麼,想跑出去?”
即便胡榮來只是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梁鶴依舊舉著槍沒有放鬆,左手放在身邊打了個小手勢,身後有人悄悄將實彈槍換成了麻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