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粒看起來非常非常普通的藥丸,長成這樣模樣的藥世界上一抓一大把,偏偏只有它能夠治療阿爾茲海默症。
陳靈嬰看著手心的藥丸。
“陳教授?”身後有聲音響起。
陳靈嬰一下握住手,側過身去,“怎麼了?”
“沒有,就是看您剛才好像發呆了,是太累了嗎?要不先回家休息休息?”
“沒事。”陳靈嬰搖搖頭,轉正了身子站了起來,“不過我確實有些事情,這兩天可能不會來實驗室,麻煩你和叢院士說一聲。”
“好的,陳教授您忙去吧。”
陳靈嬰的右手緊緊握著拳,左手拿著自己的手機,出了實驗室後將白大衣脫下,開啟櫃子將自己的東西拿出來,順便給李鳶戾打了一個電話。
“現在來接我,我要回一趟三川市。”
“好的陳教授,我馬上到。”李鳶戾雖然不解陳靈嬰為什麼突然要回去,卻沒有多問什麼。
拿著鑰匙下了樓坐在駕駛位上,同時開始安排陳靈嬰這一路的行程。
晚上十點剛好有一趟航班從首都機場到三川市機場,飛行時間兩個小時二十分鐘。
李鳶戾接到陳靈嬰後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
陳靈嬰側著頭看向窗外,目光空洞落不到實處。
“陳教授,您證件帶齊了嗎?要回去拿東西嗎?”
“帶了,不用回去拿東西,直接去機場就好。”陳靈嬰的聲音很輕,她的右手緊緊握著,握住掌心裡的那一粒藥丸。
她怕她再猶豫就會後悔。
猶豫這一粒藥丸,究竟是要用來研究,還是用來挽救一個快要離開人世的生命。
這個決定只有陳靈嬰自己能做。
不是救一個人和救一群人的選擇題,是“殺”一個人和“放棄”一群人的抉擇。
用來研究,就要承受救不回楊澤然的結果,用來救楊澤然,就要承受後續科研可能一直沒有進展,全世界的阿爾茲海默症病人都無法得到救治的結果。
是背一條命的業障,還是背幾萬幾十萬上百萬條性命的業障。
窗戶半降,夏日的晚風吹進車裡,陳靈嬰眨了眨眼,
“救一個人,還是救一群人?”
李鳶戾從後視鏡裡看見了陳靈嬰的臉,她像是在詢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要分情況的吧。”李鳶戾開著車思考了幾秒鐘後說道。
陳靈嬰的身子往後靠了靠,她閉上眼,任由夜風吹著自己的臉,將碎髮吹起來,又落下,糊了滿面。
“很重要的一個人,和看似和你沒有關係的一群人。”
“按照最簡單的數量計算,似乎救一群人會更划算一些。”李鳶戾開著車,前面是紅燈,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但是按照心裡的重量計算,一個人的份量未必會比一群人來得小。”
“陳教授,人都是有私心的。”
紅燈轉綠燈,車子繼續往前行駛,“救一群人會得到一群人的愛戴,但是救一個人也沒有錯。”
陳靈嬰依舊閉著眼,她的頭往後仰著,好半天才突然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對不對。”
陳靈嬰心中有愧,可是......
可是這一粒藥丸本來可以用於科研,說不定就是這一次,人類徹底破解了阿爾茲海默症的秘密。
但是現在,這一粒藥丸被陳靈嬰用來救一個人。
李鳶戾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不管她說多少,其實陳靈嬰的心裡早就已經有一個答案在。
她只是還邁不過心裡的那一道坎罷了。
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陳教授,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