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嬰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冷靜下來,至少她應該在二維液相色譜儀執行結束前要把下一步的工作提前準備好。
可是每當陳靈嬰試圖去做的時候,旁邊閃著光的二維液相色譜儀總是會把她的思緒拉過去又拉回來。
她引以為傲的專注力在這一刻消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下班時間一到,研究所裡的人少了一半。
“陳教授,我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陳靈嬰抬起頭牽著嘴角笑了笑,只是笑意虛浮,始終落不到深處。
陳靈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周圍的人慢慢離開,到了最後除了四個值夜班的研究員,只剩下陳靈嬰一個人。
“陳教授,您還不回去嗎?這都快十二點了。”
向唐手裡拿著保溫杯走過來,“我剛剛泡的咖啡,要來點嗎?”
向唐的兒子豆豆沒熬過去年的寒冬,首都第二場大雪落下的時候,那天的最低溫到了零下十度。
豆豆在ICU裡住了兩天,身上插滿了管子,小小一個人瘦的不像話。
向唐流著淚看著醫生下達的死亡通知書,心中有悔恨,無奈,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放鬆,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訊息。
阿爾茲海默症折磨了豆豆有多久,就折磨了向唐有多久。
豆豆熬過了五年,也熬過了十年,第十年時的肺炎和泌尿系感染都沒能帶走他。
最後卻死在一場普普通通的風寒感冒裡。
陳靈嬰沒能救下楊澤然,向唐也沒能救活她的孩子豆豆。
遺憾從來不是唯一的。
陳靈嬰抬頭看了眼向唐而後搖搖頭,“不了,我等二維液相色譜儀執行結束拿到資料就回去,要是喝了咖啡,保不齊今天晚上就睡不著了。”
向唐喝了一口保溫杯中的咖啡,笑了笑,“那也是,要是能睡還是睡一會兒的好。”
從前豆豆還在的時候,每每輪到向唐的夜班都會有人主動提出要和她換班,換了班向唐不用上後,輪到下一個夜班,就又有人提出要和她換。
就這樣,換來換去的,向唐這些年從來沒上過夜班。
向唐知道,研究所裡的研究員都是好心人。
所以在豆豆離開以後,向唐包攬了大部分的夜班。
反正她也不需要急匆匆趕回去去照顧孩子了。
向唐一口一口喝著咖啡,像是要把咖啡當酒來喝,也是苦的,沒加糖沒加奶。
向唐將咖啡喝完後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實驗室裡只剩下陳靈嬰一個人,拿著手機回了李鳶戾的訊息,陳靈嬰側頭看向身側的二維液相色譜儀。
要是快的話,等會兒應該就結束了。
陳靈嬰抿著唇,心跳越來越快。
咚,咚,咚......
二維液相色譜儀上的紅光變成了綠光。
陳靈嬰下意識抬頭,實驗室裡除了她沒有別人,可她還是繞著實驗室走了一圈,順便將門反鎖上。
陳靈嬰走到二維液相色譜儀前,右手伸過去開啟儀器,左手將裡頭的樣品拿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