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時看到牆上的圓鍾,紅木色在淺黃花紋牆紙的襯託下,顯得格外沉靜古典。黑色的時針幾不可察地挪動,終於指向了數字「11」。
陸敘問:「陸子言和林梔的事,你知道?」
阮熹微點頭,「他們高中就在一起了。林梔的爸爸發現後,給她轉了學。」
阮熹微記得陸子言戀愛的每一個細節。
林梔坐在教室的窗邊,陸子言說,他時常就忍不住要往那邊望去。
阮熹微還幫子言寫過情書。林梔是個文藝女青年,阮熹微便抄詩,「我渴望在你的背影裡,度過每一個寧靜的黃昏」。
她的字跡清秀而不失筋骨,小時候跟著陸敘練字打下的底子。
學生的愛情純淨到連阮熹微這個旁觀者都盼著它修成正果。
陸敘抽出紙巾擦手,語氣中難抑淡淡的諷刺,「既然知道,你還幫著陸子言胡來。他跟你結婚,轉頭又與林梔卿卿我我,這都受得了?」
「我們本來就是假結婚啊,我又不喜歡子言。」阮熹微被說得莫名其妙,難得回擊一次,「哥,你不也是嗎?子言讓你代替他,你就代,一點原則都沒有。」
陸敘的臉色變得很快,眼角竟浮現了幾分笑意。
坐到她身前的小矮凳上,腿大剌剌地跨著,雙肘支撐在大腿上,看著坐在床上的阮熹微,以一種苦惱的語氣問詢:「那微微,現在怎麼辦?咱倆結婚了。」
他身上還穿著筆挺的白襯衫,領口和袖口的扣子都解開兩顆,袖子挽在手臂上,少見的恣意模樣。
明明已經將姿態放得很低,阮熹微可以居高臨下地看他,仍覺得被他的氣勢壓到矮了一頭。
陸敘眸中的玩味大盛,阮熹微承接不住,別過臉去,「只是婚禮,又不是領證了。明天我就去跟阿姨說清楚。」
「姑姑氣壞了,都對我動了家法。」陸敘說,「要是知道咱倆不是來真的,她非得打死我。」
「啊?」
陸敘補充,「我對他們說的是,我喜歡你,所以不擇手段,從子言那裡把你搶了過來。」
陸嘉樹確實揍陸敘了。陸家對小輩的教育方式便是如此,男孩子小時候皮,挨頓打是家常便飯。只不過陸敘也想不到,自己快三十歲了還要挨戒尺。
一下一下的,飽含怒氣,落在背上,很快腫起一片。
陸嘉樹話裡話外,都在批評他不以陸家利益為重。陸敘的妻子,他們期盼中都是可以助力陸家更進一步的人。陸子言的婚姻可以由他自己喜歡,而陸敘的,不行。
陸嘉樹一直以為陸敘懂這個道理。
聽到「喜歡」兩個字,阮熹微的血液便往臉上沖,她下意識地說:「哥你胡說什麼呢!」
她訝異的語氣讓陸敘的心往下墜了墜。
面上的神色不變,依舊帶著笑,「姑姑和媽媽都那麼喜歡你,早就認定你是陸家的媳婦了。要是我不對你負責,她們不會饒了我。」
這一晚,阮熹微經歷的事情和接收的資訊量太大,她的腦袋不由自主地發暈。
她坐在床沿,怔怔地思考,試圖理出一個清晰的思路來。
明明一開始,計劃好的是和子言假結婚,以解凍爺爺留給他的資金。
怎麼到最後,變成了她和哥哥完成了婚禮,還要對彼此負責?
阮熹微抓了抓頭髮,覺得一定是哪一環出了錯。
她出神地想著,抬手間綁得很緊的浴袍腰帶鬆了,連帶著胸口也鬆動。她急忙攥住浴袍領子,道:「哥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好。」陸敘的眼神暗了暗。
他從小矮凳上起身,牽扯背部肌肉,發出「嘶」得一聲,吸引了阮熹微的注意。
阮熹微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