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在周遲譯身邊醒來的時候,根本沒有仔細看。
今天才發現他的房間還是和以前一樣,櫃子上整齊地放著各種飛機和艦艇模型,旁邊是一箱立著收納的黑膠唱片。
書的種類又多又雜,數量最多的是漫畫,她小時候經常來他這裡看漫畫,尤其是灌籃高手,可以隨意躺著坐著,舒服就好。
沙發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副油畫。
老太太擅長國畫,油畫只是偶爾畫畫,色彩明艷濃烈,但這一副很清淡,不像是老太太的作品。
畫上的人……是她嗎?
eleven伸著舌頭,腦袋往她手心裡拱。
趙南霜閉上眼睛,不再看那副油畫。
雖然床單被罩全都是新換的,可待在這間臥室,躺在他睡過的床上,她彷彿被一張無形的大網包裹著,趁她免疫力低弱的時刻,獨屬於他的氣息慢慢從周圍收攏過來,將她困在這短暫的溫情當中,連夢裡都有他的影子。
最沉重的是情,最難還清的也是情。
次日,趙南霜退燒後就回了隔壁。
孫琴已經出院了,身體漸漸恢復,陸止止又繼續做衣服,每天忙著和工廠負責人溝通,找布料,設計版型,生活也很忙碌。
趙南霜抽空去了趟工作室,開會的時候,意外地收到了李青的訊息。
李青離婚了,並且從那套老舊潮濕的小院子裡搬了出去,房子判給了她,雖然老舊,但有訊息說遲早會拆遷。
助理把車開到約好的地點,趙南霜獨自進去。
李青帶著孩子在吃甜品,遠遠看著,像是脫胎換骨了,整個人都有了精氣神。
趙南霜走過去,「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
「沒關係,我也是剛到,」李青幫兒子擦嘴,「浩浩,叫阿姨。」
小朋友很乖,「阿姨好。」
趙南霜笑了笑,「你好呀,蛋糕好吃嗎?」
小朋友點點頭,靦腆地往媽媽懷裡躲。
趙南霜要了杯咖啡。
李青心裡對趙南霜有萬分感激,如果沒有趙南霜,她和兒子不會有這樣的新生活,「我現在就在你幫我介紹的那家美術館做清潔工作,上班時間能自己調節,每天都可以接送浩浩上學。」
她高中畢業,學歷低,學生時代那點畫技也早就荒廢了,而且她結婚後一直在家裡待著,能有一份相對來說環境很好又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她已經很滿足了。
趙南霜關心道:「住在哪裡呢?」
李青說:「租了一個單間,方便浩浩上學。」
「你前夫怎麼突然就同意離婚了?」
「……他欠了賭債,對方不好惹,逼得又緊,之前他一直盼著那套舊房子拆遷,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是周先生跟他談的條件,也是多虧了周先生,房子才能留給浩浩,那些錢……我現在還不起,等拆遷款下來了,我馬上就還。」
周先生……
不是周遲譯就是周時延。
就算是周時延,肯定也是受周遲譯所託。
李青還保留著當年被校園暴力的照片,被扇耳光,被迫下跪,被逼著擺出各種幾句羞辱性的姿勢給她們拍照,舊手機裡也還存著當時馬倩威脅她不許說出去的簡訊:【你別怪我,是盛離討厭你,她不想你好過,我能怎麼辦。】
「這麼多年,我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即使早就過去了,但那些不堪的記憶依然如此清晰,我甚至記得她站在對面的教學樓看向我的那個眼神,風輕雲淡,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李青不甘心,為什麼施暴的人風光無限,被傷害的人卻只能活在陰影裡?
她恨!
意識到兒子還在身邊,李青緊緊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