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過牢,不想惹麻煩的房東都不會把房子租給他。
趙南霜跟著陸止止來到一棟老舊的居民樓,潮濕又悶熱,在公共廁所外,她第一次見到陸福,聽陸止止說,他當年坐牢是因為詐騙。
大白天就喝得爛醉如泥,靠著牆睡在廁所外面,身邊都是嘔吐物,打掃衛生的老爺爺罵了兩句,陸福醒了,他身體消瘦但眼神很兇,撈起磚頭直接砸在老人腳邊,老人嚇得不敢再說什麼,繞著他走。
他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回走,從兜裡掏出一部手機接電話,嗓門很洪亮,住在附近的人大概都能聽見他的聲音,下一秒就變得低聲下氣地討好對方,對方催他還錢,他求對方再寬限幾天,說自己有個大明星女兒,賺錢比喝水都容易,不差這點錢,對方顯然不相信。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拖到陸淮高考結束,我絕對不會再給他一分錢,」陸止止拉著趙南霜離開。
趙南霜覺得難。
這種什麼都沒有但也什麼都不怕的人就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南霜,你信命嗎?」
趙南霜搖頭,「不信。」
陸止止腳步不停,昂頭挺胸,「我也不信,我不相信我陸止止這輩子都不能從那個爛人給我留下的陰影裡走出來,我不相信老天爺會這麼不公平。」
前段時間,周遲譯總說趙南霜思想不積極,說這幾場連陰雨把她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兒都淋濕了,他說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眼前朝夕才是真。
也是,儘量往好處想吧。
趙南霜說:「此生由你,不由他人。」
陸止止笑著走在烈陽下,「沒錯,此生由我。」
時間還早,趙南霜跟陸止止一起去了她家的水果店。
「琴姨,今天生意好嗎?」
孫琴嘆氣:「下半年的租金又要漲了,生意越來越難做。南霜,你拿藍莓吃,剛到貨,很新鮮。」
趙南霜也不跟她們客氣,「好甜。琴姨,幫我拿幾盒吧,然後其它的也隨便幫我稱幾斤。」
陸止止遞了塊西瓜給她吃,「你買這麼多水果乾嘛?」
「帶去給周遲譯的舍友吃。」
「去學校附近買唄,那麼遠,你不嫌累啊。」
「我打車去,不影響,」趙南霜指著一串陽光玫瑰,「葡萄單獨裝,周遲譯喜歡。」
「真羨慕周遲譯,撈著一個你這麼好的女朋友,」陸止止酸溜溜地說,「你如果哪天不喜歡男人了,千萬要考慮考慮我。」
孫琴沒好氣地拍了她一巴掌,「說什麼呢,去接電話。」
陸止止踩著拖鞋去接電話,沒聽幾句臉色就變了。
趙南霜悄悄問她:「怎麼了?」
陸止止背對著正在稱斤的孫琴,壓低聲音:「陸淮在學校跟人打架了!班主任找家長,我媽知道了又得著急上火,我去一趟。」
孫琴把水果裝好,「南霜,這些夠了吧,多了你拎不動。」
「夠了,謝謝琴姨,」趙南霜掃碼付款,接過幾袋水果,「琴姨,止止送我。」
孫琴笑著點頭,「行,她在這兒也礙事。」
陸淮還是第一次被請家長,陸止止極其護短,覺得陸淮跟人打架多半是被人打,小時候,陸福喝醉酒,打老婆,打女兒,多了便宜兒子之後,連兒子也一起打,陸淮和陸止止一樣從不還手。
趙南霜不放心,就陪陸止止去了六中。
結果,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人是陸淮的同學。
六中今天模擬考,教學樓遮蔽訊號,趙南霜的電話打不通,周遲譯就找寇莊路要陸止止的聯絡方式,最後兩節課的老師生病了,臨時通知不上課,他準備去南藝接趙南霜,逛逛傢俱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