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北玄琥珀色的眸子如不見底的深潭。
比起往日裡的清冷傲氣，竟是多了一抹陰沉，嗜血的狠厲。
不過，他很快就面色如常，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語氣淡漠地開口道：“我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千佛寺，今後也只會是北玄。至於傅沉舟，早就在我娘臨盆血崩之時就死了。既然剛才你說不需要負責，那麼我們之間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話裡話外，滿滿都是一刀兩斷的味道。
按照北玄的性子，只會嘴硬心軟，而現在這個態度，很明顯是次魂覺醒，佔了主導地位。
他想要快刀斬亂麻，斷了兩人的牽扯，那麼君長離之前那一套對付北玄的強攻方式，就失效了。
畢竟，硬碰硬，只可能是兩敗俱傷。
君長離揉了揉太陽穴。
這種時候，她得先退一步，回去好好想想應該怎麼辦？
果然，衝動是魔鬼。
兩人都不冷靜的時候，潛藏的矛盾就冒出來了。
“行，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君長離快速降溫的態度，絲毫沒有繼續痴纏下去的意思。
一錘定音的話，讓北玄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青筋鼓起，引而不發的怒氣鬱積於胸。
直到君長離使用空間瞬移術離開，房間裡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木質香，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她走得毫不留情，可見真的是在逗弄他。
偏偏，他還當了真。
北玄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胸口一陣悶痛，當即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濺在白色的衣袍上。
次魂傅沉舟嘲諷道：哼，區區一個女人就讓你破了戒，真是沒用！
北玄黑臉：你閉嘴！
傅沉舟：早就跟你說過，連親人都能背叛你，害你的性命，更何況只是見了幾次面的女人。她要是把你賣了，你估計還會幫她數錢。
北玄：那個時候，你沒有動情？
傅沉舟：……
刑堂，燈影幢幢，一派陰森森的氣息，混著血腥的味道。
齊昱宸正在整理、擦拭刑具。
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專心致志地拿棉布擦拭著鋒利的刀刃。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你說北玄是有什麼大病？”君長離氣不順，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板凳上，“說翻臉就翻臉，氣死我了！”
齊昱宸輕輕地嘆了嘆氣，“童年的陰影得花一輩子去治癒，分裂成主魂與次魂，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齊昱宸是北玄的好友，在輪迴世界裡，一直都知道北玄渡的劫是親緣。
有時候，親人帶來的傷害往往更加嚴重。
小時候的傅沉舟，毫無反抗的能力，被父親傅宗衍當做發洩的出口。因為在他父親看來，他就是災星，害死了他的孃親。
小小的傅沉舟後背，全是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他不是很小就被送到千佛寺了嗎？”
君長離以為去了寺廟修行，作為佛修的北玄應該獲得新生，結果那才是噩夢的開始。
“北玄從小在寺廟被灌輸的思想是與人為善，他的世界簡單又純粹。直到他8歲的時候，傅宗衍每個月接他回傅家，鞭打的懲罰讓他分裂出了次魂。復仇、嗜血，不擇手段，這些如同是種子埋在北玄的內心深處。他一直隱藏得很好。”
齊昱宸瞭解北玄，更瞭解傅沉舟。
因為在最後的那個世界，他還是傅沉舟的心理醫生。
“如果主魂跟次魂不能相處融洽，他們很容易造成分裂，導致心脈受損。”
齊昱宸起身，走到火盆邊，把刑具烙鐵拿出來，回頭對君長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