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輩子都戴著呼吸機的生活。
但最終放棄了殺他,甚至反過來,去長壽婆的神社裡,寫下了他的名字。
黑澤蓮心想,如果能親眼所見,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呢?
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在一個初夏的午後,掐滅了香菸,走進了他從前嗤之以鼻的神社。然後從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手裡,接過了據說會得到祝福的名冊。
他落筆的那個瞬間,又是懷
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對未來的茫然,對兒子又愛又恨的無奈,與妻子充滿矛盾還沒和解的煩惱,還有組織一堆麻煩事令他煩心。
“我想我爸媽在那天一定是和好了。”回去的路上,黑澤蓮突然對福澤諭吉說道。
他沒有用異能力直接送福澤諭吉回家,因為他說自己想在夕陽下散步,欣賞黃昏時的橫濱。
福澤諭吉同意了。
“其實我爸媽對我挺好的,雖然他們最後是同歸於盡的,但是他們很愛彼此。家父如果還在世,年紀也和福澤先生一樣大了。”黑澤蓮有些說不下去了,他和福澤諭吉不算熟,甚至只能說是剛認識,就對別人說這些家事,似乎不太禮貌。
但是他又很想說下去。
他總是面帶笑容,無論面對怎樣的逆境,看上去都無憂無慮,但其實他也有一肚子想要傾訴的東西。
只是在以往,他不知道該對誰傾訴。
對陀思說,只會被他窺探話裡的秘密,從而伺機利用他。
對琴酒說,只會捱打,因為父母是他的禁忌。
對森鷗外說……那還不如不說,說了肯定會被對方調侃。
算了,他或許就該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裡,讓它們再沒有被提及的機會。
“黑澤君,你父母”
福澤諭吉想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必然對你寄予厚望。”
他不擅長安慰人,平時偶爾撫慰江戶川亂步的情緒,只要稍微誇獎一下,給買個小零食,對方就能立刻笑眯眯了。
小零食……對了,他口袋裡還有一個蘋果糖。
那是他給江戶川亂步帶的人魚島特產。
拿出來吧。
……亂步少吃一塊糖,應該也沒事吧。
下次再補給他好了。
嗯,亂步已經是個成熟的大孩子了,他不會介意的。
“這個,是在島上買的。”
黑澤蓮回過頭,看到福澤諭吉手裡舉著一根蘋果糖。
紅豔豔的,在夕陽下折射出奪目的光芒。
一如他的眼睛。
“給我吃嗎?”
福澤諭吉“嗯”了一聲。
黑澤蓮撕開蘋果糖上的覆膜,輕輕舔了一下。
甜甜的。
“……我就當是男孩節的禮物了吧。”
這裡是橫濱的港灣大橋,黃昏時分,車來車往,川流不息。
兩人並排走著,走得很慢,看著只剩些許霞光的落日在大海的上方起起伏伏,直到沉進海里。
黑澤蓮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著前方喊道:“黑澤蓮聰明帥氣又可愛!”
有迴音傳來。
黑澤蓮……
聰明……
帥氣……
又可愛……
福澤諭吉回眸的那個剎那,看到的是黑澤蓮的側影,他舉著蘋果糖,咔擦咬了一口。
那清脆的聲響在黃昏時分因為晚高峰而變得擁擠嘈雜的橋上,聽上去竟然無比清晰。
黑澤蓮的高馬尾扎的是歪的,隨著他啃蘋果的動作,很小幅度的晃動著,尾巴尖尖像是飛出了靈氣一般。
他的唇角沾了糖渣,原本還算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