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年左右建的老拆遷房,往往會將底層劃成十幾間兩三平米的小車庫,供住戶停放腳踏車、電動車,或是堆放雜物。
厚重的鐵皮門敞開著,外面傳來何嬸打電話的聲音。裴宴停了幾句,確定她的說辭跟之前自己安排的一樣,這才蹲下來幫裴珠檢查餛飩車。
長一米五,寬半米的餛飩車,擺在電動三輪的後座綽綽有餘,上面有兩個放煤氣灶的空缺,一個放煤氣罐的架子,還有一排從不鏽鋼桌面延伸出去,用來擺小料的方形不鏽鋼盒。
“沒生鏽,輪子也都好使,”裴珠站起來,“裝上煤氣灶和煤氣罐,就能直接用。”
門外打電話的動靜停下。沒一會何嬸過來:“宴宴,我照你說的,沒提你名字,只說我有熟人想去熙來街擺攤,託我請他們夫妻吃飯。”
“他們答應了麼?”
“答應是答應了……”何嬸欲言又止。
裴宴低著頭沒有察覺:“時間怎麼說?”
“就明天晚上。”
“那我早點睡,明早去買食材。”
裴宴上了樓,何嬸跟裴珠對視一眼,一模一樣的擔憂。
一頓飯而已,又不是送金送銀,雖然裴宴手藝確實好,但張經理也不大可能為了一頓飯,就跟未來上司對著幹。
何嬸嘆氣:“我剛沒忍心潑宴宴冷水。她還是涉世未深,想得太少。”
裴珠搖頭:“宴宴的性格,不試一次肯定不會放棄。不過,咱們還是得幫她挑好備選方案,免得她到時候被拒絕之後太難過。”
何嬸和裴珠非常肯定,裴宴這次請吃飯,多半白用功。去熙來街擺攤這事,肯定不可能。
裴宴不知道倆女人已經開始給她找退路,甚至都琢磨好怎樣安慰崩潰大哭的她。
她正忙著想明晚做什麼,才能確保打動張經理,讓他相信,她能大大增加他升職的可能。
熙來街的小吃攤租金很低,業績主要靠抽成。
賣得越好,抽成越高。最好的選擇,是擺攤時準備賣的食物。
“媽,”正巧裴珠開門進來,裴宴抬頭問她,“咱們家存款還剩多少?”
裴珠猶豫了一下,她不想刺激到裴宴,但等錢用完了怕是更刺激,還是說了實話:“除去下個月看病買藥的,只有三千不到。”
裴宴:“……”
她對自家經濟狀況有心裡準備。這兩天裴珠看病耗光存款,基本是裴宴拿一月工資勉強過一月。
但有準備是一回事,可這也未免太慘。
三千不到,加上她自己也只有小五百。
加起來四捨五入,那還是三千。
裴宴抹了把臉,把所有需要改造餛飩車的菜劃掉。
實在沒錢折騰。
她受身體狀況所限,廚藝還不如如在鼎盛時期一半,所以又劃掉了對刀工等技術要求特別苛刻的。
這樣劃下來,選擇只剩寥寥幾道。
裴宴轉了下筆,斟酌一會,在她最有把握的一道上打了個勾。
“渝州小面”。
洗澡時,不可避免地看見玉佩。
裴宴盯著玉佩上的祥雲。
既然姬憑闌回來宮裡,宮變的罪魁禍首——皇長子一黨應該已肅清得七七八八。
只是不知皇帝身體有沒有大礙,宮變來得急,太后第一時間被軟禁和皇帝隔開,也不知道這位對她一向多加照拂的老人有沒有跟皇帝一樣,被不肖孫子氣出個好歹來。
……還有姬憑闌。
她想起最後一刻看到的,他臉上神情,手指顫了顫。她閉上眼,努力壓下洶湧的情緒,一直到入睡,才勉強成功。
裴宴睡得並不安生。
夢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