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陳歲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被無限洪流裹挾著,乘一葉扁舟,不受控制地漂流在汪洋大海。
虛無浩蕩的海上,不停迴盪一個如洪亮浩大的聲音,彷彿是在質問:
“何人竊吾神道!”
“何人竊吾刀種?”
“何人竊吾聖山!”
聲浪滾滾,掀起駭浪。
陳歲沒有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小舟上,隨著浪花翻湧,看著世界山石開裂,海水倒灌,天翻地覆,最終墜入那輪暗紅的血月裡,來到一處巨大的宮殿內,裡面有一座巨大的墓碑,文字看不清楚。
碑前還跪著一個金甲神人,雙手捧刀,似是在對那墓碑的主人意表示臣服。
“朝聖者,自域的那一端而來,應一步一叩首,你為何不跪!”
金甲神人甦醒,轉過頭來,平靜地質問道。
陳歲聞言一怔,下意識問道:
“你是聖?”
金甲神人搖了搖頭,說道:
“我只是聖的手下敗將,被久困於樊籠,不得自由。”
陳歲怔然又問:“聖死了?”
金甲神人說:
“聖不會死,他永遠看著我們。”
“那這墓碑因何而立?”
陳歲皺眉疑問望去,只見那墓碑上,雕刻著許多文字,好像是那位聖的墓誌銘,散發無窮威壓。
其中最上方的名諱,甚至被雲霧遮擋,處於朦朧之中。
當陳歲想要仔細看個清楚時,便感到了一股來自於遠古的滄桑威壓,不可直視!
“這墓碑上刻印的文字,都是被聖斬殺過的生靈。”
“他們每一位都冠絕宇內,是三十三重天上最強大的存在,卻都被聖一刀斬殺。”
“故而聖的追隨者們,便刻下此碑,要留下聖的功績,供世人瞻仰!”
金甲神人嗓音平淡,但卻令整個大殿震盪起來。
他看著那墓碑的最上方,某個金燦燦的名字,表情竟是有些苦澀。
顯然,那些被聖所斬殺的生靈之中,也有他!
“所以,這塊碑為何會存在我的夢裡?”
陳歲啞然良久,而後問道。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前一刻才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透支了身體,按理說應該死去了,卻出現在了這。
“這不是夢,這是聖的樊籠。”
“唯有聖的傳人,才能斬碎樊籠醒來。”
金甲神人也是沉默良久,隨後才淡淡開口。
陳歲聞言一怔,隨後掏出那把生鏽的鐵刀問道:
“我這把刀可是源於聖?”
“是的。”
“那我可是聖的傳人?”
“不算。”
金甲神人嗓音平淡,搖了搖頭,望著殿內四周的枯骨說道:
“聖消失了千萬年,他的刀也經無數人之手,卻一直無人有資格掌控,全都如我一般被久困於樊籠,直到死去。”
“故而只有學會聖的刀法者,才能算是聖的傳人,才能將樊籠斬破。”
“如何學?”
“在這。”
金甲神人指了指牆壁。
陳歲一怔,抬頭才發現,這座宮殿牆壁四周,火把明暗間,竟是照亮了無數石刻的痕跡。
那斑駁的文字之間,沒有任何龍飛鳳舞的筆墨,有的只是純粹的鋒利,刺的他眼角都淌出血淚。
“兩斷刀訣。”
陳歲呢喃,緩緩對著牆壁盤坐了下去。
於是,自這天后。
陳歲便也被困在了自己的樊籠裡,日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