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被轉移走了,這是範詩鳶想都不用想的事。若是貿然帶人去楊府搜查,必定會撲了個空,討不了好,且被那位大人發難。
街上賣桑葚的孩子們不見了,有錢有勢的老爺們家中的孩子們不見了,他們總該有一個共同的去處,才算合理。
為什麼這件事被範詩鳶拜託給了陳逸。
因為他是這個小鎮裡,最好的醫師。
那天晚上,他在自稱“合歡閣幹事”的那人身上聞到了一種草藥的味道。
這種味道,他和陳怡從平樂鎮遠道而來,路上聞所未聞。
可陳逸知道那是哪種草藥的味道,也能描述出那草藥的長相。而小杏兒又剛巧,對潛龍鎮整個小鎮的花花草草都異常熟悉。
龍菱草。
隱寒性。
陳逸在萬順醫館的藥房中見過此藥的名字。
這種草藥,只在潛龍鎮官道兩側生長。
敢用官道幹這種勾當,只怕他楊蟠是歷史上第一人。
潛龍鎮官道一丈長,可供兩匹馬相向而行,通行無礙。在平整的鵝卵石路兩側,種滿了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龍菱草。
陳怡劍鞘微動,攔住了那三輛全速行駛的馬車,陳逸將令牌拿出,意示自己代表了官府的意志。
江南是修行者薈萃的寶地,故而官府中有武者也不算奇事,修行者雖然少但是也有。按著那小姑娘飛劍的本領,領頭的官員猜測她應該已是山上人,只是沒聽過這潛龍鎮何時出了一個用劍的小姑娘。小小年紀,倒是讓他側目。
可當陳逸二人攙扶著十多位被五花大綁的孩童下了馬車時,隨行的官員徹底懵了。但縱行官場數年,他也是個人精,一下就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他二話不說就跪到地上,開始哭訴自己的無辜。
“我們知道,放心。”
笑話,這馬車本是範詩鳶與鎮中商會合作運送“龍尾”的,陳逸二人自然不會懷疑其真實性。
只是不知道那幾十斤“龍尾”,如今在何處了。
另一邊,楊蟠送走了搜尋無果的官府,並放言今日無禮之舉,日後定要他們償還。
範詩鳶只得一個勁地賠不是,低頭間負在身後的手幾乎要將掌心扣爛了。
身著官府之服的眾人,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出了楊府。
今日搜查,不了了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範詩鳶知道此次搜查討不到好處,可他更知道聲東擊西這一招數。所以他此番帶人搜查與陳逸攔馬車,是同時進行。
這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水,越是把水攪渾,越有利於現在的局面。
待那位“上任三把火”的新官走後,管家弓著身子,小聲地說道。
“主人,那輛帶著數人血書的馬車已經被我們劫下。”
老人臉不紅心不跳,短短几字的背後,是遍地的猩紅。可即使如此自信,現在的老人也不敢在主人面前有任何表現。他的身份只是個管家,所有的決定權,都在那個姓楊的男人手上。先前主人反常的行為已經是在告訴他,事情的走向開始偏離了他們想要的軌跡,故而本來十拿九穩的一切,在他的眼中也變得捉摸不定,飄忽起來了。
“知道了。”
楊蟠似乎很累,在說完這句話後便沒了後文。
沉默了很久,那個面相蒼老的男人才再度開口。
“小叔,事後,你帶著書卷走吧。”
事後,什麼事後呢?楊蟠嘴裡的事後,讓老人悶聲沉思。是指處理掉了那個自以為是的新知府,還是指老人不敢往壞的方向想,他只是習慣性地壓彎了身子。
“謝謝主人。”
書卷是楊府最重要的東西,其他身外之物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