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軒中,申縈雪結束了一天的講課,整理好衣冠,站在窗外,望著碧朗的晴空。
儒林學堂,四季如春。
哪怕學堂外已經飄起了雪花,學堂內的天空,依然灑下陽光餘暉,明媚中帶著春意。
在上一個冬天,曾有稷下學院的長者來此與申縈雪論道,當時便提出了疑惑。
“為何天下俱寒,唯儒林學堂春色不改?”
對於讀書人,申縈雪一向也是十分客氣,更別說那位老人跋山涉水,只為了對自己學問上的一小點缺失刨根問底,這種精神,他很是喜歡。
所以他很溫和地說了一句讓老人似懂非懂的話。
“心有春風風自來。”
對於這個整個江南都要尊稱其為“先生”的男人,稷下學院的老者可謂千萬分重視,所以他特地用筆將這句話抄在了自己的衣袍內側,隨後帶著先前所為的答案興高采烈地離去了。
躲在暗處觀察了好久的鹿鳴春悄悄探頭,同時在心中對那個老人一開始問的問題琢磨了片刻。
那個老人問的是,“人死後,是否存在魂魄一說。”
老人先前認為,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自然是塵歸塵,土歸土,但對於修行者來說,老人認為,理應有魂魄一說。
可是老人後來又轉念一想,若修行者死後真的有魂魄,那憑藉他們生前的修為,為何沒能在塵世間留下一點痕跡,又為何沒有哪位絕世大能提出過這一假說?
不解,著實令老人不解。
所以那個在稷下學院教了幾十年書的老者,某天上完課後,突然丟掉了手中的書卷,換上了便服,義無反顧地踏上了自己的“路”。
一路向東,來到了儒林學堂。
如果說稷下學院在世人眼中,是一片茂密的深林,那儒林學堂,便是隻有那片深林中草木才能看得見的一顆參天大樹。
獨樹一幟,高聳入雲。
哪怕稷下學院的院長來了,都要客客氣氣地尊稱申縈雪為一聲“先生”。
所以老人是誠心地希望,先生可以為他解答此惑。
活了一個甲子多的老人,是真的將眼前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當做了自己的先生。就像回到了小時候,矮小的他踮著腳詢問學堂先生自己不懂的問題那般。
求知若渴,這也是他能勝任稷下學院老師最寶貴的一點。
“你也是修行者,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呢?”
申縈雪這話一出,老人便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麼多地境大能都沒發話,自己一個小小的玄境老頭,哪敢隨意逾矩呢?
“修行者也是人啊”
申縈雪說完這句話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儘管申縈雪對外一直宣稱自己沒有修為,只是一個普通人,可老人卻不那麼認為。
光是自己容顏不改和學堂四季如春這兩點,就足以說明其不一般。
老人,包括很多修行者,都猜想,覺得申縈雪應該是一個很強很強的修行者,甚至有人猜他早已超脫於地境,到達了那一層境界。
要不然,為什麼在那麼多修為高深的修行者觀察後,都發現從他的氣息來看,這位名動天下的先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凡人。
申縈雪其實很想說,別把事情看的太複雜。
可惜沒有人信他。
在對上了老人求知的眼神後,申縈雪接著說道:“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
後面的內容,鹿鳴春沒有聽清。
當他再次把脖子伸得長了一點,想極力聽清自家先生的話語時,卻發現那個老人已經拱手道謝,準備打道回府了。
真叫人掃興!
鹿鳴春差點就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