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深知,自己在劍道一途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李覆舟和俞不才的這場比試,就像一盞明燈,為他照亮了前行的方向,在萬古長夜中熠熠生輝。
一人如鐵騎鑿陣,一人如河海金鯉。
李覆舟的劍招,很有意思。
現在的陳逸,已經不再是那個對劍道一無所知少年了,莫逍遙的喂劍與教導,藏經閣書籍的詳細註釋,都在無形中拔高了少年腳下的山峰。
大道之行,齊名於登山。
“俞師弟,沒事吧?”
蕎峰那邊,一個長相憨厚,揹負深黑色劍匣的壯實青年一把將人群正中的俞不才拉了過來。也是好笑,那飄逸出塵的白衣,穿在這個青年身上,倒是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沒事,夏師兄。君子之爭,輸得起。不過是各有所長,略輸人一籌,日後取長補短,總有一日追得上。”
俞不才一擺手,表示自己這位師兄不必放在心上。事實上,俞不才為人親和,人緣極好,如此話語,也頗有君子風範,是一個讓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的師弟。
“那就好,下次師兄幫你喂劍,讓你進步更快些。”
被稱作夏師兄的青年開懷大笑,全然沒注意到身旁因他的話語而愁眉苦臉的俞不才。
夏仲乾,蕎峰真傳。
被縹緲宗弟子們稱作黃境第一的一奇男子。
據說他當時為求破境入“玄”,於瀑布下苦修兩年,之後破境不幸失敗,憤怒的夏仲乾一拳隔空打爆了隔壁弛峰的山頭,碎石無數,驚擾了百名靜修的弛峰弟子,後被向常陽罰抄書千遍,賠禮道歉,答應山門日後為弛峰弟子無償喂劍,此事才不了了之。
所以如今莫逍遙在雲彩上喝酒時,偶然會取笑那七座巍峨中唯一一座少了“頭髮”的弛峰。
“李覆舟的劍招,妙就妙在一個‘生生不息’,他所走的劍道,真意紮實,配合他的劍招,可以做到一個全力而為但不力竭的程度,就像喝酒一樣,遇上一個怎麼也喝不醉的傢伙,你說氣不氣?”
夏仲乾面無表情,可俞不才卻是心泛漣漪,不斷地思索著將來的劍道該如何是好。
修行難,修心更難。
接下來,從正午到傍晚,又陸陸續續多了幾十組弟子論劍對決,雙方有差距顯著的,有旗鼓相當的,對決也是接二連三的精彩絕倫,經常惹得最高座椅上的那位宗主大人醉醺醺地站起身來大聲喝彩。
不愧是老頑童。
隨著時間推移,天邊的詩句漸漸變了顏色,從朝雲變成了晚霞,夕陽西下,陳逸也終於等來了他最期待的一場對決。
弛峰,許靈契,九歲。
器峰,顏絡閒,十二歲。
縹緲宗的弟子眾多,可年紀未滿十四的,終究是少數,故而負責為七峰會排兵列陣的長老安排對決雙方時,可真是下了功夫。
一個是冷清的蓮花。
一個是怒放的牡丹。
和許靈契不同,顏絡閒出自富貴人家,自幼在高門大院長大,滿腹詩書氣,舉手投足間,盡是自信與禮貌。
所以當長老報到他們倆名字時,顏絡閒清脆地應了一聲“到”,隨後如一道春風,閒庭信步地來到了臺上,開心地和許靈契打了招呼,並且自報了家門。
但是許靈契,只是回了一聲“嗯”。
擂臺下,陳逸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伴隨著長老一聲令下,宣佈論劍開始,顏絡閒也收起了笑容,不再嘻嘻哈哈。
兩人相對而立,微風拂過,吹起他們的衣角。一時間,場中氣氛凝重,眾人皆屏息以待。這兩個孩子,都不能以簡單“稚童”二字概括。
“小心了,師弟!”
話音剛落,只見顏絡閒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