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的低吟再度縈繞在陳逸的耳邊,他壓抑住內心的殺意,自知李覆舟此招自己躲不過,故而放棄了防禦,轉而凝聚劍意,同樣遞出一劍。
陳逸此劍,似青雲煢煢,推開四周先至的雜亂劍氣,直奔著李覆舟的那一劍。
兩人對劍,無窮的劍氣在黑夜燒了個窟窿。
早已回到了弛峰住所的許靈契,被那濃郁的劍氣所驚擾,微微皺眉,起身看向天際。
是泰行山的位置?
但許靈契並沒有太過在意,他只是思考了片刻,便再度躺回石床,倒頭睡去。
只有夜晚好好休息,白日才有力氣練劍。
要是讓他知道,那濃郁的劍氣有四成是來自平樂城的那個年輕大夫,許靈契會怎麼想呢?
一場在縹緲宗弟子們眼中看似有些胡鬧的鬧劇,即將落幕。
當劍氣散開,擂臺上的,是泰然自若的李覆舟,以及胸口多出了一個往外冒血的窟窿的陳逸。
陳逸五指止不住地顫抖,素心搖搖欲墜,宛若他此刻的身姿。
“認輸吧。”
李覆舟有些於心不忍,本身便是切磋,沒必要如此咄咄逼人,他開口勸說陳逸,誰知對面卻是連連搖頭。
至於擂臺下,早已爆出了為李覆舟喝彩的歡呼。
毋庸置疑,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比劍,所以縹緲宗弟子們要將今天僅剩的熱情,全部拋擲出去。
陳逸置若罔聞,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臂。
還是那個該死的雲梯式起手。
那個贏不過李覆舟的雲梯式。
不過,陳逸剛剛在原地立起前三式,李覆舟的第二波劍氣便已至他身前了。
清秋在二人之間盪開一片漣漪,層層疊疊,像一張大網,在這張網中,陳逸無處可逃。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本就飄逸出塵的李覆舟,在唸完這兩句文縐縐的詩句後,氣質更加出塵,而他口中的“快哉風”,大抵便是清秋劃出的那片漣漪似的劍氣吧。
因為當漣漪接觸到陳逸後,浩然無雙的劍氣一層疊一層,在陳逸身上炸開水花,讓人眼花繚亂,心神震撼。
先前未曾因那大道一劍退後一步的陳逸再也無力抵抗,他退了一步,也自然退出了擂臺。
倒在了擂臺之外。
無力感。
攝人心神的無力感在那一瞬間席捲了陳逸的心湖。
在饕餮前,他和妹妹毫無還手之力。
在李覆舟面前,已是黃境的他傾盡全力也無法佔取上風。
平樂城百姓們的慘叫聲縈繞在他耳邊,少年的心湖,再度從湖底升起三人高的可怕火焰。
不行。
我必須贏。
贏下這場比試,然後回平樂城祭拜鄉親父老。
陳逸帶著這樣的念頭,大口喘息著想要從地上站起,與此同時,他積攢了多日的淚花也沒法乖乖地被箍在他的眼眶裡,全部噴湧而出,他的眼底升起白霧。
縹緲宗弟子們的歡呼就像是在往他的心湖火上澆油一般,讓他心中不甘無限放大,無力感也愈發嚴重。
可是陳逸還沒能站起身,一陣真正意義上的快哉風便刮過夜色,將他帶到了陳怡的身邊。
夜風吹過陳逸的耳邊,他只覺無力感纏身,無法自拔。
“哥。”
陳怡向著莫逍遙點點頭,後者一笑代之,繼而身影消逝。緊接著,這個堅韌不拔的小劍修,倒在了自家妹妹的懷抱中。
擂臺上,莫逍遙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李覆舟身前。
李覆舟一怔,意氣風發地抱拳,向宗主示意。
莫逍遙擺擺手,這位珍峰真傳,現在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