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三國之中疆域最為遼闊的國家,也是修行者薈萃的寶地,所以在江南,你可以見到各式各樣的修行者與武者。
其中也有一些走火入魔的武者。
至少在陳怡眼中,那個瘋瘋癲癲的年輕人就是如此。
但不知道為何,自家的哥哥對此事很是上心。
“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陳逸讀出了覆著些許雪花的那行字,神情有些玩味。
“嗯?”
那個穿著不堪的年輕人注意到了他們,他甩了甩頭,將落雪抖落。當看到讀出他的那行字的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時,他的面龐明顯少了原先的性質,可當他的目光瞟到少年身後的一個小姑娘時,這個落魄的讀書人彷彿見到了什麼寶物,喜笑眉開。
“小姑娘,我是稷下學院的老師,你想不想當我的學生?答對我問的問題,我就收你為徒。”
他又重複了一遍那套陳逸等人聽過了的自問自答,只不過,這一次,是對著小杏兒說的。
陳怡面露不悅,她對這個年輕人沒什麼好感。
不過在這寒冷的冬季,那年輕人的背脊卻一直堅挺,身姿如松,襤褸的衣衫不掩整個人的精神氣。陳怡知道,這個“瘋子”多多少少會一些整理氣息的法子,運用自身的“氣”疏通筋脈,達到禦寒的效果。
一般對修行了幾年的武者來說,這種法子可以說是易如反掌,花時間就能掌握得了的。
就如同登泰行山,實際上也是一個整理氣息的過程。只是對常人而言,比起修煉,登山才是更貼近普通人生活的一種捷徑。
這個年輕人,至少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小杏兒抬頭看了一眼陳逸,陳逸只是笑著點點頭,然後小杏兒怯生生地開口問道。
“什麼問題?”
此話一出,那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綻放開來,像一朵怒放的鮮花,好不精彩。
他自始至終在期待的,都是別人問他問題為何。
“來來來,小姑娘。”
他大手一揮,快成了碎布條的衣袖隨風飛舞,匆忙地招呼著陳逸他們走到屋簷下躲雪。
他好像是要找一個十分正式的場合,去問出他那出口過無數遍了的問題。
“小姑娘,你對‘樂而不淫,哀而不傷’這句話如何理解?”
笑眯眯的年輕人丟擲了問題。
陳逸側目而視,這句話他知道,是一位賢聖對一首流傳千古的詩的評價。
那首詩名為《關雎》,關雎本為一種鳥的名字,在這首詩中,關雎鳥相向和鳴被作者用來比喻才子佳人的戀愛。以採荇菜這一小小的行為去展開男主人公對一位窈窕淑女的追求,可謂是愛情詩中的一絕。
不學詩,無以言。
賢聖不愧是賢聖,他的這句評價一出,不但將那首本就風頭正茂的愛情詩往上送了一個臺階,更是讓天下學子拜讀揣測他的話中意。最後那句“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不再單單所指對那首愛情詩的評價,反而衍生出了更多的意思,流傳於學海。
要陳逸來說,那句話的意思也很簡單,不在快樂之中放縱沉溺,不因哀愁悲傷痛苦傷己。
陳逸小時候讀書時,還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句他很喜歡的話和賢聖的那句話對比。可以說,他對這句話的深意,也琢磨過許久。
不過眼前這位讀書人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有點意思。
陳怡同樣感到詫異,她和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也讀過這句廣傳於坊間的話語,所以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那不是很好解釋嗎?
這個“瘋子”騷擾了整個彩燕鎮,就為了問這麼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