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二十八了,越是臨近過年,易家的氣氛越緊張,易向陽走了多日,音訊全無。每天晚上林婉瑜都眼巴巴地盼著易振堂,希望他能帶回來一點訊息,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終。
林葉白天的時間閒了下來,她也沒心思做別的事,只一心陪著林婉瑜,希望她能稍稍寬心。
因為無心過年,年貨和年禮什麼的,就都交給李豔秋置辦。易家人出手大方,買東西的錢給得足,她也有心表現,希望能得林婉瑜一句稱讚,於是十分賣力。
這天,李豔秋又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穿進離大院不遠的一條小巷子時,一個人悄悄地尾隨上她。
李豔秋髮現不對勁,心裡有點慌,臨近年底,她聽說有人被打劫,窮兇極惡之徒們也想籌備點錢過年,近期格外瘋狂。
李豔秋越走越快,幾乎小跑起來,那人也越來越快地逼近她,就在她幾乎崩潰想要大叫“救命”的時候,跟著她的男人趕了上來,一把抱住了她。
嘶啞的嗓音帶著濃重的他鄉口音,激動地帶著哭腔說道:“老婆,俺終於找到你嘞!”
李豔秋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男人抱著她越來越激動,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李豔秋使盡渾身的力氣厭惡地甩開他,手裡拎著的東西全兜頭蓋臉朝男人招呼過去。
“李寶柱!你這個窩囊廢!能找過來,我倒小瞧了你!”
李寶柱忙雙手護住頭,嘴裡叫著:“老婆,別打了,別打了!”
李豔秋尖銳地叫道:“別叫我‘老婆’!你這個廢物!誰是你老婆!”
李寶柱“撲通”一聲跪下去,膝行至李豔秋面前抱住她的腿哭道:“俺求求你了,跟俺回家吧!”
李豔秋心裡一陣陣厭惡湧上來,攥緊了拳頭朝男人打去,仍不解氣,又踢了好幾腳,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李寶柱被打得哀嚎不止,卻仍緊緊地抱著李豔秋一條腿,生怕她跑了。
當初李豔秋家出事的時候,她還在上學,舅舅成了她的監護人。她不想負擔李豔秋的學費,就讓她退了學。從小嬌生慣養的李豔秋又什麼活都不會幹,舅媽便愈發嫌棄她。恰逢此時,舅媽家有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鄉下窮親戚來打秋風,舅舅便把李豔秋甩給了那家,山高路遠,希望這輩子再也見不著面才好。
其實李豔秋說的什麼婆家虐待,丈夫家暴,全是謊話。李寶柱一家全都是本分樸素的人,娶了李豔秋這個城裡媳婦,恨不得供起來。然而李豔秋過不了吃糠咽菜的生活,幾年下來都沒見過幾次肉,只有幹不完的農活,吹不盡的風沙,於是她終於忍受不住逃了出來。
“你來找我幹什麼?你見不得我過一天好日子嗎?”李豔秋咬牙切齒,狀如瘋魔的吼道。
“俺沒用,俺不能讓你過好日子!可是蛋蛋和丫丫都想你,天天跟俺哭著要找娘,俺也沒辦法!”
李豔秋聽到兩個孩子的名字,忍不住怔愣了一下,眼淚湧上眼眶,又被她硬生生忍了回去:“那是你的種,我不要了!我已經給你們老李家留了後,對你們仁至義盡!你若還念著最後一點情分,就別再來找我了,你就跟他們說他們的娘死在外頭了!”
她從口袋裡隨手掏出二十塊錢,塞給李寶柱:“給你回去的路費,再給娃們買點東西好好過個年,從此以後你就當我是死了,再也別來找我!”
那二十塊錢當然是易家給她買年貨的錢。
李寶柱雙手顫抖著捏著鈔票,難以置信地道:“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這夠咱們家全家人一年的口糧了!你在城裡到底在幹些啥?”
李豔秋冷笑著:“看到了嗎?這就是差距!我和你回去幹什麼?天天喝棒子麵粥野菜湯嗎?你們家一年的口糧,在城裡人手中那就是買點零嘴的錢!拿著錢趕緊滾!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