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依玉從冷宮出來後,陛下將她原先的位分還回去了,如今是七品答應。說來也奇怪,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蘇玉珂頓了頓,“從前她總是眼高於頂,看不起位分比她低的妃嬪,在冷宮裡走一遭,性格全然變了,比以往要溫和。”
程明姝察覺到她深藏的慍惱,“晏依玉性子變好,你怎麼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高興?”
“妾怎麼高興得起來?就因為她轉性子,又從冷宮出來,不少得了娘娘恩惠的妃嬪以為她會重獲陛下聖寵,轉而投向長芳殿。”
程明姝不以為然,“本宮被迫離宮,那些人就以為本宮失勢了,自然會忙著找下家。”
一群牆頭草,只會見風使舵,除了顯得陣仗大,又有什麼用?
她們轉投晏依玉,自己反而落得清淨,不必日日阻攔她們的請安。
蘇玉珂十分不屑,“也不想想她們平日得了娘娘多少恩惠,說離開就離開,真是良心被狗吃。”
她坦誠的話語將程明姝逗笑,捂著唇說:“本宮施予她們小恩小惠,她們阿諛本宮,倒是兩不相欠。何況,宮裡面最無用的就是良心了。”
“雖然娘娘說的無錯,但妾以為做人還是要有為人的底線,不然與牲畜有什麼兩樣?”蘇玉珂搖了搖頭,“不說她們了,妾今日前來除了給娘娘您通訊息,還帶了這個。”
蘇玉珂將腰側的荷包取下,裡面是一塊兒玉牌,“貴妃娘娘既已會回宮,妾就沒有再留下它的必要。”
那是尚宮局的玉牌,擁有玉牌便相當於擁有了執掌尚宮局的權力。
“你就一點也不會留戀嗎?”程明姝清亮的眼眸注視著她,彷彿能透過皮囊,窺見皮囊下的最深處。
蘇玉珂一怔,旋即搖了搖頭,“妾要不起,也不想要。妾以前沒有被尋回時,只是尋常的農家女,每天期盼的便是莊稼地莫要生蟲害,天別下雨,爹孃的腿就不會疼,哪裡想到有朝一日會入宮……”
吃飽穿暖就是她與養父母的夙願,旁的也不敢多想。
她十分明白那玉牌不是自己的,只是自己代為娘娘保管。
娘娘回來,玉牌也得還回去。
不是她的,她不會拿。
她說著說著,眼眶發熱,深吸一口氣,“讓娘娘見笑了,聽妾說了許多廢話……”
程明姝柔荑蓋過她的手背,“無妨,本宮也愛聽你說些田野間的趣事兒。”
“只要娘娘不嫌棄,妾可以給娘娘說更多趣事兒,可娘娘昨日才回來,想必需要休息,妾不敢打擾。”
程明姝也不多挽留,喚來碧蘿,將蘇玉珂送出景仁宮。
乳母從側殿出來,告知福福的情況:“娘娘,大皇子殿下一刻鐘前醒來,奴婢餵了您說的輔食後,他又睡下了。”
“又睡了?”程明姝隱隱覺得不對勁。
小孩子很難睡整覺,即便福福現在長大了,但能睡整覺的次數也不會如今日這般頻繁。
難道有人在福福身上動手腳?可不應該啊……
謝太后對她不滿,但對這個唯一的皇孫卻是格外重視。
程明姝抓緊了手中的繡帕,沉聲吩咐:“去太醫署將黎太醫請來,就說本宮覺得身體有些不適。”
正好,她有事要問黎硯,若午時福福還不醒,再請黎硯診治。
“對了,還有將之前桃夭碰過的衣裳一併拿來。”
希望是她多心了……
蓮杏領命而去。
黎硯到來時,景仁宮的香爐吐著青煙,程明姝斜依美人榻,茜紅宮裙鋪展如流霞,她右手支著太陽穴,左手在膝上無意識地敲打。
“娘娘,黎太醫來了。”
程明姝抬睫看向黎硯,眉宇間的憂慮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