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戲中撫琴的女子是她,婉轉的戲詞如潺潺流水,唱出了初見時驚鴻一瞥的悸動,誤會產生的苦痛,再到真相大白的釋然。
她心裡分明是有他的,只是膽怯開口,不敢輕易傾訴衷腸,才借戲直抒胸臆。
程明姝被他按進胸膛,但還是掙著抬起腦袋,一字一句地問:“陛下當真看懂臣妾的這出戏了?”
她神色是少有的固執,彷彿這個答案對她來說至關重要。
“朕看懂了,貴妃在怨朕是個瞎子。”竟不懂你的情意。
下一刻,他做出了平生以來最為出格的舉動。
謝臨淵單手按住程明姝的後腦,偉岸身姿伏低,竟在大庭廣眾下吻上了程明姝的唇。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在場的眾人都驚得瞪大眼。
高盛康“哎喲”一聲轉過頭,嘴裡喃喃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吶。”
碧蘿和蓮杏正專注地看著自家娘娘唱戲,此時卻齊齊睜大了眼睛,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抱著福福的乳母慌亂地轉身,不忘一隻手蓋住福福的眼睛。
其餘宮人皆不敢直視,紛紛轉身背對。
正對著戲臺的宋佩英便有些醒目,謝臨淵吻落的瞬間,她便雙眼瞪如同齡,臉色變得煞白,就像打溼水又風乾皺皺巴巴貼在臉上面具。
嫉妒與憤怒的視線就要將臺上的程明姝燒穿。
她怎麼配!怎麼配得上陛下為她當眾做出逾矩之事!
謝臨淵的吻極具攻擊性,攪弄她的唇齒,幾乎要掠奪她的呼吸、她的所有。
但從唇齒糾纏之間,她能感受到此時的謝臨淵極為愉悅。
整個人都被難以抑制的喜悅與激動填滿了。
“陛、陛下……”就算是現代,程明姝也沒有當眾擁吻的習慣,試著掙了掙,從氣口裡柔柔地嬌嗔。
謝臨淵暫時饒了她,但沒那麼容易放過。
下一刻,程明姝被謝臨淵攔腰抱起,玄色龍紋廣袖卷落戲臺紗幔,他躍下戲臺,就要將她帶入景仁宮。
程明姝驚呼著摟緊了謝臨淵的後頸,耳珠泛起紅暈如同櫻桃般誘人。
謝臨淵大步流星,程明姝挽著的水袖顛簸著抖開,拂過宋佩英的裙裾,像是在她的裙面染上了嫣紅色。
更似一記帶血的掌痕,狠狠摑在她的臉上。
宋佩英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妒火熊熊燃燒,幾乎將她吞噬。
除了妒火難熄,還有親眼目睹陛下寵幸旁人的心痛如絞。
待陛下和貴妃娘娘入了內宮,眾人這才敢抬起腦袋,開始竊竊私語。
乳母帶著福福下去午睡。
碧蘿和蓮杏相視一笑,眼中滿是為自家娘娘的高興。
高盛康站出來穩住局面,手裡的拂塵一揚,在半空劃出弧度,“散了,都散了吧,手裡的活兒都做完了?”
嵐纓正要攙著自家主子回去,卻發現宋佩英的手捏得死緊,掌心軟肉竟是被尖利的指甲掐出斑斑血跡。
“主子!”
宋佩英一個眼神讓她閉嘴,理了理呼吸說:“回去吧。”
回了寢殿的宋佩英坐在桌案之後,執起狼毫,墨跡在信箋上泅出猙獰。
她用勁過大,“啪嗒”一聲筆桿驟斷,鋒利的豁口擦破手指的皮肉,血珠滲出。
“主子可要仔細手啊!”嵐纓忙不迭掏出帕子止血。
但光是止血有何用?主子受傷定然是要喚太醫的。
嵐纓忙著指揮宮人去太醫署,一回身就見宋佩英將染血的帕子捏成一團狠狠扔在地上。
來不及重新寫,宋佩英把那封信裝好,遞給嵐纓:“讓信得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