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一驚,很快鎮定下來,展顏說:“陛下說笑了,宮裡左右也無甚事,臣妾才帶著福福去菡萏池看看風景。”
既然謝臨淵已堅信她去過菡萏池,她再否決也只會引人生疑,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她雙目坦蕩,並無絲毫掩飾心虛之意,謝臨淵鬆了握緊她的力道,“朕有話要問你。”
程明姝心中疑惑更甚,卻也神色坦然:“陛下請說。”
她抬起頭,脖頸修長纖細,一張清麗容顏全然呈現在謝臨淵眼前。
他只要微微俯首,便能與她對視,杏眸清澈如一汪見底湖水,謝臨淵從前只覺得她單純善良,才會有這般眼色。
如今卻驟然覺得,湖水平靜,不似肉眼可見的淺顯,看似清澈,到底又有多深?
“午時二刻,你是不是在菡萏池水閣之上?”
程明姝一愣,但還是如實點頭。
謝臨淵眸底的光倏然熄滅,丟開她的皓腕,舉步離去。
“陛下。”程明姝喚了一聲,他大步流星走得很快,腰間禁步阻攔步伐,她跟不上。
轉瞬,謝臨淵已然離開了景仁宮。
在外靜候的碧蘿與蓮杏見陛下臉色陰沉地走出,連忙回到殿內,小心翼翼地關懷問道。
“娘娘,可是發生了何事……”
發生了何事?程明姝亦是一頭霧水,按照她原先的計劃,懷芷瑤奪得謝臨淵垂青,代替自己成為宮裡的眾矢之的。
就算謝臨淵勘破懷芷瑤的算計,也不會與她有什麼干係。
可謝臨淵怎會出現在此處?他去乾清宮也好,太極殿也罷,總不該來景仁宮。
他帶走懷芷瑤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妨,一切照舊,靜觀其變吧。”
要不怎麼說是君心難測?在弄清謝臨淵為何來這一出之前,她寧願靜觀其變。
……
謝臨淵從景仁宮出來,心緒凝重。
他已然證實懷芷瑤所言非虛。
明姝的確在水閣之上,親眼目睹他帶走懷芷瑤,卻神色淡然,毫無動容之色。
暮靄漸沉,餘暉透過乾清宮的窗欞,在金磚鋪陳一片朦朧光影。
謝臨淵在案牘後坐了良久,屈指敲打扶手,“將懷芷瑤帶上來。”
高盛康得令,匆匆而去。
不多時,懷芷瑤被押解入內,她一身溼衣早已自然風乾,烏髮凌亂地貼在臉頰,猶帶溼漉漉的荷香。
她怯怯地望向御案後的人影,燭臺上跳動的火苗映出她眼底的希冀。
陛下既然留她至今,便說明她方才的那些話說準了。
就連陛下也懷疑姝貴妃的真心。
她深吸一口氣,仰起的面龐掛著盈盈淚痕,“妾自知欺君當誅,可陛下既允妾活到此刻,便是信了妾的一片痴心不是麼?”
“陛下予貴妃萬千寵愛,她卻連半分妒意都吝嗇。”
“妾也是女子,真真愛一個人,怎會心甘情願將心愛之人與其他人分享?”
“陛下對貴妃娘娘一往情深,但貴妃娘娘卻不甚在意,這般不對等的深情,陛下當真甘心嗎?”
“砰——”茶盞從御案摔下,碎片擦著懷芷瑤的臉頰飛過。
謝臨淵眉梢寒意漸染,“你倒是大膽。”
懷芷瑤面上的笑僵了僵,她若不大膽,又豈會……
罷了,眼前還是讓陛下取信她,肯用她才是最關鍵的。
懷芷瑤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真摯說道:“陛下對姝貴妃那般上心,在她身上傾注諸多深情,一味付出,難道就從未想過,也讓貴妃能相應地回報陛下,真正愛上您嗎?”
謝臨淵微微皺眉,懷芷瑤之言刺耳,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