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點頭附和，話語間帶著解氣的快意，“是啊，這都得感謝貴妃娘娘給主子支招。想當初剛入宮時，蘇玉槿可沒少欺負咱們，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是活該！”
她說完還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面上浮現出揚眉吐氣的神情。
聖旨下發，蘇玉槿已不再是宮裡的小主，柒柒可直呼其名。
“好了，打些熱水來，明日本主還要去貴妃娘娘那裡感謝。”
柒柒卻還有話要說，“主子，如若您那日不帶奴婢去眠花殿和景仁宮，奴婢都不知您背後的靠山居然是貴妃娘娘。”
起初，蘇玉珂假意與姝貴妃決裂，真相與私下聯絡都沒有告知柒柒。
現在那麼多日子的接觸與觀察下來，她認定柒柒是可信之人，便沒有再隱瞞她的道理。
蘇玉珂回了她幾句，柒柒便去殿外打水。
洗漱更衣後，柒柒將用過的水盆與盥洗用具端出殿外，蘇玉珂則躺上床榻。
宮裡謹言慎行，她毫無家世背景可言，便甚少出殿閒逛，大多數時辰都待在自己的住所，養成了早睡的習慣。
今日也是如此，不過蘇玉珂剛躺下，便聽門扉咯吱被推開。
她正想斥柒柒幾句，難道得意忘形，就忘記了規矩？
不曾想青木屏風外搶先響起一道尖細嗓音，“蘇才人，恭喜了，今晚陛下翻了您的牌子，趕緊起來收拾收拾隨奴才去乾清宮吧。”
蘇玉珂下意識揪緊了被褥，陛下真的召她侍寢了？
雖然明白貴妃娘娘支的招萬無一失，但召寢的諭令下來，她還是有種踩在雲端上的不真實感。
柒柒繞過屏風走進來，笑容驚喜地搖著她的手臂，怕驚擾了外頭的公公們低聲道：“主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陛下召您侍寢啦！”
蘇玉珂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你去弄熱水，本主要沐浴。”
“是，主子。”
沐浴後的蘇玉珂不著寸縷被包裹進華貴大氅，由著敬事房的人抬去乾清宮。
她被放落在乾清宮側殿的床榻上，暖黃色的光暈灑在精緻的雕花窗欞，映照出一片片交錯的光影。
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龍涎香，側殿內的陳設雖不及主殿那般奢華大氣，卻也處處透著講究尊貴。
這雖是蘇玉珂除了被蘇玉槿截胡之後的第一次侍寢，她躺在床榻上，束手束腳的大氅緊緊包裹，陛下駕臨前都不能解開。
只睜著一雙眼四處打量，疑惑為何不是主殿侍寢，而是側殿？
但她聰慧內斂，並未貿然發問，只揣著疑竇靜靜平躺在那兒。
不一會兒，乾清宮的宮人隔著屏風說道：“蘇才人，陛下還在主殿忙碌，您稍等少頃。”
“嗯。”她輕輕回應，心裡反倒鬆了一口氣，越發不急不躁。
不知在殿內等了多久，早睡的習慣生出了睏意，睏意漸漸上湧，眼皮開始打架。
昏昏欲睡之際，蘇玉珂終於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漸近，停留在床前，她抬眸望去。
四目相對的瞬間，蘇玉珂的呼吸不由屏住。
陛下一襲素金色龍紋寢衣，衣襬壓著回雲紋，游龍在雲海間翻騰。
他解了一絲不苟的束髮，烏髮披散在肩，面部線條割金碎玉般利落、凌厲。
陛下仍舊帶著白日裡見過的高高在上的矜貴，他雙眸坦蕩乾淨，但眸中是如何都拂不去的疏離與沉冷。
蘇玉珂心頭一顫，不知是被他不同於白日的慵懶恣意，還是眸中無法忽視的冷意，亦或兩者皆有。
“睡著了？”趁著她出神之際，謝臨淵薄唇輕啟，聲音低磁。
蘇玉珂面上一紅，竟有些吞吞吐吐，“妾、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