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一靜,燈火搖曳,映得陳雲的臉半明半暗。
他眯著眼,盯著慕容雪,手指攥著扶手,半晌沒吭聲。
帳外的寒風呼呼刮過,吹得營旗嘩嘩作響。
晨霧還未散盡,陽光透過縫隙灑進來,落在沙盤上。
紅旗閃著微光,像在無聲地訴說這場大勝的餘威。
陳雲忽然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帶著點疲憊:“,老夫這把老骨頭,怕是撐不了幾次這樣的奔襲了。”
他靠回椅背,手指鬆開扶手,搭在膝上,整個人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他低頭瞅了眼自己的手,滿是龜裂的老皮,指節粗大,像是被歲月磨得沒了稜角。
他抬起頭,目光渾濁地看著慕容雪,苦笑道:“要麼趁現在一口氣把草原十八部收拾了,徹底斷了隱患。”
“要不然,等他們緩過勁再來,老夫這身子骨,可真吃不消了。”
這話一出,帳內的將領們都愣了。
絡腮鬍將領瞪大眼,粗聲粗氣道:“陳帥,您咋這麼說?”
“您老當益壯,哪就到撐不住的地步了?”
他拍了拍胸脯,咧嘴笑,“您一聲令下,弟兄們跟著您殺進草原,保管把那幫蠻子打得屁滾尿流!”
瘦高個將領也趕緊附和,擠出個笑:“就是啊,陳帥,您可是咱們的定海神針,哪能說老就老了?這仗還得靠您撐著呢!”
魏鐵山站在陳雲身旁,撓了撓頭,小聲嘀咕:“老帥,您這是咋了?昨兒還硬朗得很,今兒咋就蔫了?”
他瞅了眼慕容雪,又看看陳雲,眼神裡滿是摸不著頭腦。
慕容雪眉頭皺得更緊,盯著陳雲那張滿是風霜的臉,神色微沉。
她冷眼掃過他佝僂的身子,心裡卻犯了嘀咕。
這老傢伙,真有這麼虛?
她可不信。
昨兒帶兵排程時,他那股子沉穩勁兒,可不像個撐不住的人。
帳外的馬蹄聲漸近,幾名斥候翻身下馬,低聲跟巡邏的兵卒交談,遠處山頭的積雪在晨光下泛著冷光。
帳內的氣氛卻詭異得很,陳雲這副模樣,像極了要退場的意思。
可誰都知道,他要是真退了,邊疆這攤子事還得亂。
陳雲心裡卻跟明鏡似的。他這副疲態,全是裝出來的。
上次在雲州見過陳楓,那小子臨走前拉著他說了半宿的話,句句都刻在他腦子裡。
陳楓那雙眼睛賊亮,笑得跟狐狸似的,叮囑他:“爹,您老得苟住啊。朝堂那幫老東西,巴不得您把力氣用完,到時候沒軍權,您就是砧板上的肉。”
“留點底牌,別讓人瞧輕了。”
他當時沒吭聲,可心裡早記下了。
這會兒裝裝樣子,就是想試試慕容雪的底。
他咳了兩聲,捂著胸口,慢悠悠道:“,您也瞧見了,老夫這身子,真不如從前了。”
“草原十八部不除,我睡都睡不踏實。可這一仗要是再拖下去,我怕是連馬都上不下了。”
慕容雪眯了眯眼,手指在沙盤邊緣輕輕一敲,聲音冷得像冰渣子:“陳帥,您這話可不像平日的氣勢。”
她頓了頓,目光直刺過去,“昨兒您還說,邊疆太平,您這把老骨頭沒白熬。今兒咋就撐不住了?”
陳雲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藏得極深。
他低頭揉了揉膝蓋,嘆道:“年輕,哪懂咱們這些老傢伙的苦?打仗靠的是血氣,可這血氣,總有耗盡的時候。”
“昨兒是撐著勁兒,今兒這腿啊,站久了都發酸。”
帳內的將領們面面相覷,魏鐵山忍不住插嘴:“老帥,您昨兒還跟我比劃了兩招,差點把我胳膊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