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遠的九卿院,煙火繚繞,絢爛的火光與滾滾黑煙交織在一起,爆裂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成片的建築體在爆炸聲中轟然倒塌,碎片四散飛濺,塵土與火焰交織,禁軍整齊而沉重的列隊行進聲,在這混亂中顯得格外刺耳。
韓商鳴站在不遠處,目睹這一幕,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彷彿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所吞噬。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與憤怒,雙眼緊盯著那片火海。
司理張嘉!督促沈夢!主簿季懷!
明明他還什麼都沒有告訴他們,肅帝在幹什麼!
憤怒與焦急驅使著韓商鳴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他猛地甩開試圖阻攔他的昀澤,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獸,不顧一切地衝向了那片不斷爆炸的九卿院。
昀澤看著韓商鳴遠去的背影,心中滿是憂慮與無奈。他想要攔下韓商鳴,但……只能在遠處皺眉搖頭。
“完了,他又得臨場發揮了。”
韓商鳴在劇烈的震盪中跌跌撞撞地衝進九卿院,沿路被亂飛的碎石砸傷了幾處,但他此刻彷彿失去了痛覺,對這些傷口渾然未覺。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找到張嘉、沈夢等人,確認他們的安危。
很快,爆炸聲逐漸停歇,只剩下烈火熊熊燃燒和建築不斷倒塌的轟鳴。
四周被肅殺的禁軍重重包圍,他們手持兵刃,目光如炬,整齊地列隊站立,彷彿在等待什麼。
韓商鳴心中一沉,這些禁軍是在等待他自投羅網。
張嘉負傷被押解在地上,他的衣衫破敗,血跡斑斑,但即便如此,他依然高昂著頭顱,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光芒。
他看見韓商鳴衝進來,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快走!韓大人,不要管我!”
而督察沈夢的情況則更加慘,他被肅帝身側的掌事太監踩在腳底下,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掛著鮮血。
他幾次掙扎想要起身,但終究還是無力地倒了下去,再也無法站起。
一柄帶著精緻雲紋的長劍無情地貫穿了主簿季懷的身體,劍尖從後背透出,濃厚的鮮血如同泉湧般不斷冒出來,沿著劍身緩緩流淌,將劍上的雲紋點綴得觸目驚心。
主簿季懷的身體因劇痛而本能地抽搐著,他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決絕與催促,彷彿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告訴韓商鳴:快逃!
然而,季懷已經無力說出話來,他的嘴唇微動,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喘息聲。
韓商鳴目睹這一幕,心如刀絞,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個持劍之人身上。
那人身著一襲熟悉的青袍,背影、風姿與韓商鳴記憶中那片桃花林中的身影無二。只是如今,那曾經烏黑亮麗的長髮已變得披散而灰白,失去了往日的生機與光澤。
“韓大人,總是這樣來遲一步。”那人開口了,語調中帶著幾分打趣,卻更藏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有時候來遲了,可以不用來。”
餘舒樂,這個名字在韓商鳴的腦海中轟然炸響。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滿身血汙的人,那張臉雖然被鮮血和灰塵沾染,卻依然能辨認出曾經的模樣。
餘舒樂拔出了劍,季懷胸前的血瞬間濺了他滿臉。他厭惡地皺了皺眉,看著手上的血跡,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隨後,他從青袍袖中掏出一塊潔白的錦帕,仔細地擦拭起雙手,彷彿要將那些汙穢徹底抹去。
餘舒樂沒有再看那軟軟倒下的季懷一眼,他的目光完全鎖定在韓商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溫柔卻帶著刺骨寒意的笑容。
儘管他的面容變得面目全非,但那光風霽月、超凡脫俗的君子儀態,在某種程度上,依然沒有徹底改變。
那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