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玉閣……”
“不要問!去!”
蘇無罔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難以抑制的煩躁在胸腔裡橫衝直撞。這種無力感讓他幾乎要發狂———
殺意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想要撕碎什麼,想要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想要看到那妖族驚恐的眼神。這種渴望如此強烈,以至於他的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等待?忍耐?等待最佳的時機,一擊斃命?
他要殺!
他要把它們都殺了!
蘇無罔整理了一下衣袖,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他邁步向前,背影挺拔如松,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
孟禾見蘇無罔剛踏進房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腳下一絆,整個人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桌面上的茶具嘩啦一聲傾倒,茶水順著桌沿滴落,在地上濺開一片水漬。
“跟我換身份,我給你易容。”蘇無罔的聲音從腦袋上傳來,冷得像冰,沒有一絲起伏。
孟禾抬頭看向蘇無罔,他的眼神讓孟禾心頭一顫——那雙眼睛漆黑如深淵,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卻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
“啊?”
孟禾下意識地發出疑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蘇無罔,冷靜得近乎可怕。
蘇無罔沒有理會孟禾的疑惑,徑直將手伸到孟禾臉上,要替他捏臉。目光卻越過孟禾,看向窗外,似乎已經透過重重牆壁,看到了他的目標。
“等會我先殺檮杌,再去公主府把鬼修殺了。”蘇無罔的聲音依舊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一個祭祀用品,一個廚子,都得死。”
孟禾的瞳孔猛地收縮,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蘇無罔的語氣讓他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玩趣的聲音:“讓我去。”
昀澤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目光直視蘇無罔,他的神情淡然,似乎對眼前的一切並不意外,一切都在預料之前,小無罔情緒本來就在極限邊緣。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在意,昀澤看著蘇無罔,蘇無罔的軀體已經開始無法承受他的情緒了。
煉情宗的功法,本就是一把雙刃劍。以身為土,培養塵世蓮,情緒是養分,可這養分太過濃烈,太過狂暴,稍有不慎,便會反噬己身。
“謝了。”,蘇無罔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拉上了兜帽,遮住了那張蒼白而疲憊的臉。赤色鬼面覆蓋在他的臉上,面具下的雙眼深邃如淵,彷彿藏著無盡的痛苦與掙扎。
昀澤站在他身後,目光復雜地看著蘇無罔的背影。他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煉情宗的弟子,終究逃不過這一劫。情緒越是強烈,修為越是深厚,情緒便越是壓抑得洶湧。
蘇無罔已經開始崩潰,可他自己卻似乎毫無察覺——或者說,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痛苦。
蘇無罔與昀澤擦肩而過,兩人的衣角輕輕相觸,隨即分開。
蘇無罔身上那股壓抑的氣息,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又像是火山即將噴發前的沉寂。
昀澤知道,蘇無罔的情緒已經達到了極限,可他卻無法阻止,也無法幫助。
煉情宗的瘋子,從來都不是因為修煉走火入魔,而是因為他們太過清醒,清醒到無法逃避自己的情緒,清醒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情緒吞噬。
昀澤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他知道,蘇無罔此去,或許再也無法回頭。
八苦訣、天道、破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