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地注視著阿鳴那略帶恐懼的面容,惠子向她行了一禮,認真回道:
“我姓繼國,名惠子,這是我真正的名字。
在近三百年前的戰國時代,我曾是當時名為繼國家的一位大名家的女子,在我年滿十九歲時,我成為了鬼,並一直存活至今,這是我真正的身份。
非常抱歉,此前出於一些必要的原因,因此一直沒用我真實的面目與你見面,請你原諒。”
繼國家……繼國惠子……三百年前……
說來很巧,阿鳴其實聽說過“繼國家”這個家名。
那是在民間比較流行的一場名為“大阪夏之陣”的戲劇之中。
這場戲劇所表演的,是如今江戶幕府的締造者德川家康統一全國的最後一戰。
在這出戏劇的最後,愚蠢的豐臣氏總會在眾叛親離之下,於大阪的天守閣中放火自焚。
而每次負責給他們點火的,也總會是一位同樣愚蠢又忠誠繼國姓氏的臣子。
這位臣子每次在點完火後,也會立即切腹自殺,作為陪葬。
這場戲劇是對勝利者的讚歌,因此深受如今很多達官貴人的喜愛,由於阿鳴此前所工作的遊女屋在遊郭里名氣極大,時不時都會招待一下這類貴人,因此她也順帶著沾光看過好幾次。
繼國家這個家名,早已隨著那位臣子的自殺,覆滅在了江戶幕府建立之初。
當今時代,已經沒有還會姓繼國的人了,一般人甚至都不會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姓氏。
只有在某些相關的戲曲和話本故事中,才能偶爾聽到這個姓氏。
而惠子,自稱繼國。
面前的這個人……不對,這個生物,她難道真的已經活了近三百年?!
“巖勝先生……不對,惠子小姐,您……真的是鬼?”
“阿鳴,這個問題,你還要我回答第三遍嗎?”
面對阿鳴的再一次詢問,惠子反問道。
是的,她就是惡鬼。
或許是惠子此前表現出來的彬彬有禮,又或許是惠子此前對她的多般幫助……
在最開始那由震驚所帶來的驚恐之後,阿鳴突然感覺到,自己對惠子的這一身份竟然沒有絲毫的恐懼?
或者說,比起恐懼這種情緒,她內心現在更多的其實是好奇。
對惠子這一存在的好奇。
“那您、您也會吃人嗎?”她好奇問道。
“當然,這個問題我剛才也回答過了,鬼都要吃人,我也不例外,從成為鬼至今,我一直都是靠吃人而活。”
“可是,您之前明明也吃過其他東西……”
“那只是用我的能力,所做出的一點小小偽裝罷了。”
惠子說著,手指在她身旁的桌面上輕輕一點,淤泥瞬間湧現,將其瞬間包裹,吞噬得一乾二淨。
“明白了嗎?”當面表演了這一幕,惠子輕聲問道。
遇到了自己很感興趣的人,她今晚格外地有耐心。
“明、明白了……”阿鳴連連點頭。
可隨即,她的內心又冒出了一個疑問。
“那,您之前一直這麼幫助我,難道都是為了……吃我嗎?”
看著阿鳴那又怕又想問的試探表情,惠子突然有點想笑。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姑娘膽子確實很大。
要是換做一般的人類,這時候就算想到了這一點,肯定也不敢問出來,但她偏偏就問了。
“不是。”
開口否認,惠子認真解釋道:
“我和某個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傢伙不一樣,我吃人從不磨蹭,也絕不會和他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想吃就直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