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空枕在瑤玉的腿上,瑤玉仔細地為他剃著髭鬚。
“說走就走了,連個信兒也不留。你說你,是不是薄情郎呢?”
“薄情?我連大好前程都不要了,特意回來找你。這叫薄情?”
“那邊的前程沒了,這邊可是前程似錦。”
“怎說?”
“你回到鏢局,也該算作二當家了吧。”
“我可不敢想,風哥哥不怪罪我已是萬幸。我被逐出師門,可都是你害的……”恆空語氣微嗔,目光裡卻全是寵溺。
“喲,那您剛才一進門來唱的是哪出?以德報怨了?”瑤玉噗嗤一笑,一手抬著他的下巴頦,另一手拿著剃刀在絹布上擦淨了,去沾盆裡的水。
“不開玩笑,我這幾日可滿腦子都是你啊……”恆空抬起手去摸她的臉頰。
“偏你惦記我來著,我才是個薄情的主兒。得虧你母舅叫你走了,好讓我清靜呢。”
“原來指著我走呢,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唉!”恆空推開她的手,坐起身背對著她,佯裝不快。
“可不是,我生來喜歡清靜。你再晚來兩天,我就用這把剃刀剃了一頭青絲去廟裡做姑子,一輩子清清靜靜的。”瑤玉說著,拔去盤發的筷子,烏髮如瀑布般散下。她分了一縷頭髮,用剃刀斬斷。
“唉你!”恆空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頭髮豈是能亂動的!你真要做姑子?”
瑤玉輕輕笑著,拿出一方手帕把割下來的頭髮包好;又拉開恆空的衣襟,把手帕款款塞在裡面。“你要是再有急事不辭而別了,也好留個念想。”
“瑤玉……”恆空把她的手按在胸口不讓她抽走,“我想給你贖身……”
瑤玉愣了一下,隨即噗嗤笑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娶你!明媒正娶!”
“當妻啊,還是當妾啊?”
“當……”恆空的確沒想過這個問題,“妻還是妾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反正娶了你,我不會再娶別人!”
“那我過門了以後,是住在恆府,還是上官府啊?”
“當然是恆府……呃……”恆空更沒想過這個問題,似乎住在恆府並不妥。“我家在西陲……很遠……恐怕你不習慣。”
“有多遠?”
“古阿衛……我爹在那裡鎮守西疆。西疆很亂,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送我來母舅這裡了。從那以後我就沒怎麼見過他……”
“柳尚書常常提起,古阿衛有個恆朔將軍。”
“嗯……恆朔就是家父……”恆空眉頭緊蹙,好像很不願意提起他。
“所以不去恆府,就跟你住在上官府麼?”
“我可以借風哥哥的宅子,他剛買下了杜遠鏡的舊宅,你肯定會喜歡的。”
瑤玉神情一僵,但很快又浮現笑容。“這麼說你在貝都沒有宅子,只能借宅子跟我成親咯?”
恆空有些落寞:“你……是不肯啦……也是,太委屈你了……”
“哈哈哈,你是第一個說要給我贖身的人。”瑤玉笑容的背後隱藏著些許辛酸,“我沒有成名的時候,做夢都想有客人給我贖身,但是沒人願意。我長相不出眾,不會說甜言蜜語,更不會琴棋書畫吟詩作賦。後來老天爺眷顧,讓我遇到了柳尚書,這才有了今日的皇城名妓瑤玉。”
“那還是沒人給你贖身麼?”
“我是官妓,除非有聖命,否則這輩子不可能贖身了。再有錢又怎樣?買得了一切,擁有不了一切。”瑤玉冷笑,“我也只有在用了延年丹之後,才能短暫地擁抱自由……”
“延年丹讓你自由了,卻拴住了我……”
“拴住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把我拴在你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