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年試射新箭時,二皇子特意將箭簇改成了蓮花狀,絕不會造成這般傷痕。
雨幕盡頭突然亮起十八盞風燈,繡著"範"字的大旗刺破黑暗。智伯瑤握槍的手終於不再顫抖,他看見旗角金線繡著的海棠花紋在雨中舒展——那是內庫最新研製的冰蠶絲,遇水則顯血色脈絡。當那個人的旗幟出現時,就意味著這場棋局已到收宮之時。
"將軍可知這封信為何能穿越三軍防線?」首領突然掀開斗篷,露出腰間七寶鎏金帶——這是南慶使節出使北齊時專用的禮器。帶扣處鑲嵌的貓眼石在火光中轉動,竟映出戶部侍郎小妾的面容,那女子耳垂上的東夷珍珠,正是半月前滄州港查獲的走私貨。
智伯瑤猛然想起,七日前截獲的北齊密報中提到"紅袖招新進舞姬擅胡璇",當時只當是尋常諜報。此刻細想,那舞姬腰間銀鈴的響聲,與方才赤鏈蛇首金鈴的震動頻率竟完全吻合。
"報!敵軍後陣起火!」瞭望兵突然嘶喊。只見趙括大營方向濃煙滾滾,隱約可見青色火焰——這正是監察院特製的青磷火。智伯瑤卻瞳孔驟縮,那煙柱升騰的軌跡,分明是西蠻部落傳遞軍情時用的狼煙密碼,翻譯過來正是"太子危"三字。
神秘首領突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張佈滿毒瘡的臉。但智伯瑤注意到他脖頸處面板光潔,耳後還有道淡金色胎記——與三年前暴斃的禮部尚書幼子特徵完全一致。而那位公子哥兒的屍體,正是由當時還是五品郎中的範閒親自驗的。
"將軍不妨看看這個。」首領從喉中摳出顆蠟丸,捏碎後竟是半枚虎符。智伯瑤接過時感覺符身溫熱,內側刻著行小字"甲子七號",這正是二十年前慶帝潛邸時,賜給影子的密符編號。
雨勢突然轉急,一道驚雷劈開天幕。智伯瑤在電光中看清信紙背面針孔組成的圖案——那分明是南慶皇宮的排水輿圖,而標註紅點的位置,正是長公主舊居"廣信宮"的荷花池。三日前內廷侍衛上報池中錦鯉暴斃,現在想來,那些魚鰓裡的紫色黏液,與方才毒霧顏色如出一轍。
"該收網了。」他忽然輕笑,從懷中掏出範閒臨行前贈的玉盒。盒中機關彈開時,十八根銀針射向不同方位,釘入地面的瞬間,整片戰場地下傳來機括轉動的轟鳴。泥土翻湧間,數百具覆著北齊軍甲的傀儡破土而出,每具心口都插著監察院的玄鐵令。
王猛突然指著天空大喊:"流星火雨!」只見無數燃燒的箭矢劃過夜空,卻在臨近城牆時突然轉向,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著撲向玄甲騎兵。智伯瑤嗅到空氣中瀰漫的桐油味——這正是範閒改良的"誅心箭",箭桿中空處灌滿北齊雪山特有的藍焰磷粉。
神秘首領突然跪地咳嗽,吐出團黑血。血泊中竟有隻金殼甲蟲在掙扎,背甲上刻著南慶皇族的蟠龍紋。智伯瑤想起儋州港商船帶來的海外異聞錄中記載,這種"噬心蠱"需以皇室血脈為引,中蠱者見到的最後幻象,必定是最渴望之物。
"原來你才是那顆過河卒。」智伯瑤槍尖抵住對方咽喉,卻在瞥見他腰間玉佩時驟然收勢。那枚殘缺的翡翠螭龍佩,與他珍藏多年的亡妻遺物竟能嚴絲合縫地對上——而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中,本該隨著岳丈一家葬身火海的定情信物,此刻正泛著詭異的血光。
:()大晉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