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雲貴高原特有的紫銅色湖面上碎成粼粼金箔，吳長彥的倒影隨波晃動時，丹田裡的青銅鐘忽然發出嗡鳴。
他屈指叩擊肋下三寸，鐘聲竟與八百米外白鷺振翅的頻率嚴絲合縫，驚得那水鳥在半空折出銳角。
"原來如此。"他掌心按在沙地，青銅質感的漣漪自指縫漫開。
昨夜鎮壓九鼎時滲入經脈的炁息，此刻正沿著三陰交逆衝足少陰腎經。
湖面突然凝出薄冰，卻在觸及岸邊垂柳的剎那化作蒸騰水霧——那株被先天八卦刻印的老樹，年輪間滲出液態炁息已凝成琥珀色的膠狀物。
吳長彥脫下浸透汗水的麻布衫，後背浮現的經絡圖竟與青銅鼎上的饕餮紋重疊。
當他擺出八極拳兩儀樁的瞬間，腳下沙地轟然塌陷三尺。
來自《炁體源流》的秘傳呼吸法，此刻竟與湖底獲得的古巫祝禱術產生劇烈排斥。
"咳！"
鮮血濺在青銅沙粒上騰起青煙，左臂尺骨突然凸起蚯蚓狀的炁流。
他清晰看見自己太淵穴迸出三寸青芒，那是修煉二十年的太極拳勁在反抗外來力量的侵蝕。
右足陷入的沙坑裡，戰國帛書上的崑崙墟地圖正順著湧泉穴往奇經八脈蔓延。
湖面倒影忽然扭曲成雙瞳異色之相。
吳長彥猛地後撤步，原先立足處炸開直徑丈許的先天八卦陣。
陣眼位置湧出的液態炁息化作八條虯龍，與他周身失控的勁氣撕咬纏鬥。
岸柳無風自動，三千青銅葉片同時指向北斗瑤光星位。
"陰陽之母的太極，八方極遠的八極"他抹去嘴角血跡，指尖在虛空勾畫河圖洛書，"非要吞了這巫祝秘術不可麼？"掌心羅盤突然暴起三尺青光，天池磁針瘋狂旋轉著指向自己膻中穴——那裡正浮現出微型青銅鐘的虛影。
當第七次嘗試將古巫咒文嵌入太極拳架時，吳長彥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編鐘般的清越迴響。
右掌推出的攬雀尾式驟然扭曲成祝祭手印，三十米外的湖面應聲裂開深達十米的溝壑。
但轉瞬襲來的反噬令他單膝跪地，耳孔滲出帶著青銅碎屑的血珠。
"師父說過"他盯著掌心隨呼吸明滅的卦象，想起二十年前武當山紫霄宮前的晨課，"真正的武道，要容得下天地。"可此刻丹田裡的青銅鐘表面，那道象徵崑崙墟的灼痕已蔓延成裂紋狀。
暮色降臨時，吳長彥發現鞋底粘著的沙粒全都變成了微型卦爻。
當他試圖用金剛功調息時，西北乾位的沙地突然升起九尺高的青銅鏡面。
鏡中映出的自己周身纏繞八種不同色澤的炁流，像極了《洪範九疇》記載的"五行六氣之亂"。
螞蟻群在青銅沙粒間搬運柳葉碎屑的軌跡，突然讓他瞳孔收縮。
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生靈，竟在先天八卦陣的殺門方位，用青銅粉末築起了北斗九星陣。
當最後一片碎屑歸位的剎那，吳長彥聽見雲層深處傳來編鐘齊鳴。
他緩緩站直身軀，將八極拳頂心肘的起手式與祝祭手印疊合。
丹田青銅鐘的裂紋中滲出星輝般的物質，在周身勾勒出山海經異獸的輪廓。
羅盤磁針突然靜止在坤艮相交的"謙"卦，而湖底傳來的震動頻率，竟與八百年前沉入此地的青銅鼎銘文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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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長彥將滲血的食指按在羅盤天池，任由磁針劃破面板汲取精血。
當北斗第七星的光芒穿透雲層照在玉衡穴時，他周身暴起的青筋突然浮現出連山易的爻辭。
湖岸三百米內的所有青銅沙粒開始懸浮，在月光下組成不斷變易的六十四卦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