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薄霧裹著柴油發電機嗡鳴,蘇凌指尖劃過三維投影圖紙,青白色資料流倒映在瞳孔尚未褪盡的金紋裡。
當潘幽帶著兩袋灌湯包推開指揮部鐵門時,正看見自家老闆將最後半截硃砂筆咬在齒間,沾著墨漬的左手懸在和平大廈立體模型上方。
\"四十七處陣眼要換成玄武岩。\"蘇凌突然開口,齒間硃砂筆啪地斷成兩截。
潘幽熟練地接住墜落的筆帽,瞥見對方脖頸處尚未消退的鱗狀紋路——那是兩小時前生吞邪靈的後遺症。
市政廳廣場的抗議聲浪穿透防彈玻璃時,工程師張工正抱著測溫儀發抖。
白髮蒼蒼的老王舉著擴音器,身後橫幅上\"還我醫療車\"的血紅大字在晨光裡格外刺眼。
蘇凌推開落地窗的剎那,三隻紙鶴從他袖口竄出,精準銜住被人群擠掉的急救箱。
\"王叔還記得上個月西郊化工廠洩漏嗎?\"蘇凌單手撐著護欄翻身躍下七層樓,落地時激起的氣浪掀飛了抗議牌。
他在人群倒抽冷氣聲中直起身,指尖彈出一縷金線沒入老王眉心,\"當時你說聞到爛蘋果味,對吧?\"
虛擬投影在半空炸開,畫面裡潰爛的妖獸正趴在水塔產卵。
老王突然乾嘔起來——那些卵泡表面浮現的,赫然是現場七位市民的面孔。
\"防禦工事佔用的冷凍車,就是要阻止這種寄生菌擴散。\"蘇凌彈指熄滅投影,突然貼近老人耳邊低語,\"您小孫女今早說眼睛癢,對吧?\"看著對方瞬間慘白的臉色,他轉身時風衣下襬掃過某個偷拍的手機,內建晶片悄無聲息熔成了鐵水。
當夕陽給起重機鍍上金邊時,誰也沒注意建材堆場角落的油桶在蠕動。
鼻樑貼著創可貼的混混掏出符篆,黃符接觸鋼筋的瞬間竟化作墨綠色黏液。
暗處傳來窸窣響動,三隻瞳孔分裂的黃鼠狼竄出草叢,爪尖滴落的液體在地面蝕出星芒陣圖案。
\"主教大人要的可不是小打小鬧。\"樹梢上的烏鴉突然口吐人言,複眼裡閃過劉老大脖頸的蠍子刺青。
它振翅掠過塔吊操控室,飄落的黑羽在儀表盤上燒出焦痕。
此刻蘇凌正站在和平大廈天台,任由夜風灌滿黑色立領外套。
他掌心的青銅羅盤嗡嗡震顫,二十八宿刻度正在滲出細密血珠。\"西南坤位...\"話音未落,東南方突然爆起沖天火光,隱約傳來潘幽的怒喝。
當眾人趕到三號儲備庫時,只看到蘇凌彎腰撿起半片燒焦的符紙。
跳動的火光裡,他忽然對著焦黑牆面露出森白牙齒:\"通知各安置點,明天開始給六歲以下兒童發放護身玉牌。\"潘幽怔了怔,突然發現老闆凝視的不是牆洞,而是倒映在玻璃幕牆上那輪逐漸染紅的月亮。
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聲中,誰也沒注意蘇凌將符紙灰燼按進掌心。
暗紅紋路順著血管爬上小臂時,他對著虛空輕笑出聲,瞳孔深處金紋如熔岩流轉——那灰燼裡殘留的邪氣,分明混著劉老大特製的屍油味道。
鋼筋叢林在探照燈下投出猙獰剪影,蘇凌指尖摩挲著符紙殘片,屍油腥氣在鼻腔炸開成蛛網狀預警。
潘幽剛要開口,遠處塔吊突然發出金屬撕裂的尖嘯——三十噸鋼材像被無形巨手揉捏,扭曲成倒懸的十字架轟然墜落。
\"西南角排汙管!\"蘇凌風衣翻卷如夜梟展翅,踏著下墜的鋼樑縱身躍起。
掌心青銅羅盤迸射血光,二十八宿刻度在虛空烙出燃燒的星圖。
五名正在埋設雷管的混混剛抬頭,就見漫天星輝凝成鎖鏈纏住腳踝。
混凝土泵車突然調轉方向,噴射的泥漿在空中凝成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