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白核,其實已經是極為便宜的了,繳費也是為了體現公平——憑什麼有人能免費躺著被照顧,有人傷好了卻不願走?
但如果用這一枚白核去救一個以後註定“面目全非、身體虛弱”的人,那確實不太划算,尤其對錢勇來說,這個兄弟恐怕只是個累贅。
如果真是這樣……楊子晴不禁心中一沉。錢勇可真夠可怕的。她回想起錢勇白天那句“我兄弟怎麼樣了”的話,頓時覺得諷刺意味濃烈,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這件事還是別張揚,說出去對你沒好處。”她低聲道,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錢勇現在是異能者,是勇士小隊的成員,而且聽說表現不錯,難道軍方會因為人品問題就動他嗎?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她忽然意識到,錢勇對於自己來說,何嘗不是那頭沒打死的老虎?
他的境遇,處處都有她的輝子,說句不好聽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墮落也有她的推動。
楊子晴臉色有些發白,想起燒傷事故發生後錢勇那句“我沒動過壞念頭”的話,如今聽來,不啻為一種嘲諷。
“你自己也要小心。”陸海洋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久後,去通知錢勇的人便把他帶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他那個勇士小隊的組長,據說是“沒事來看看的”。
錢勇看到屍體的瞬間,整個人愣住了,隨即便跪倒在地,哽咽起來。他的組長似乎對他頗為欣賞,當即站出來,一副要替他討回公道的架勢:“小劉的兄弟是誰負責照看的?早上不是說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死了?”
陸海洋鏡片上閃過一絲冷光,面無表情地說道:“人一直是我在治療,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動了手腳?正好,我也覺得死得蹊蹺,屍檢吧,給大家一個交代。”
那組長一聽陸海洋直接將問題扛在自己身上,連忙笑道:“陸大夫,我怎麼敢懷疑您呢?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這人本來就傷得重,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陸大夫您的本事了,對吧,小錢?”
錢勇顯然沒想到陸海洋會主動承擔責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臉上的表情僵硬而複雜。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不,楊子晴知道,這件事還沒結束。
她站在陰影裡,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最終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
凌晨的寒意刺骨,楊子晴卻沒有過多在意被隊伍拉開的距離。她一如既往地混在人群裡,穿過兩條街道,最終在士兵的帶領下,來到新區外一大片荒蕪的空地上。這片空地以前是稻田,如今卻被改造成土坡,滿是等待的車隊。
車隊前不見頭,後不見尾,一輛輛卡車整齊排列,幾乎看不到盡頭。每一輛車的車頭燈亮著,每隔一個方陣便有士兵高舉野營燈,映得整片區域燈火通明。目光所及,盡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呼喝聲、報數聲、催促聲此起彼伏,彷彿一場午夜的盛大出徵。
所有人,包括軍隊在內,總共被分成了六個車隊,每個車隊近十萬人,再細分為各個小組。醫療小隊配備給各個車隊,但主要集中在五號大隊。而三號車隊則是糧倉,負責大部分的生活物資儲備;四號車隊則是武器庫,載有武器軍備。兩者之間的物資有交叉,這樣即使某個車隊出現問題,另一部分的供應也不會立即斷絕。
作為先鋒的一號車隊,由軍隊佔了兩萬五千人的名額,政府安保力量則有五千。而二號車隊則集中了大部分勇士小隊和強者。最後的六號車隊負責斷後,武力配備同樣不弱。
整體的編排和規劃井然有序,一眼望去,五號車隊顯得相對弱小,似乎也不太被重視……
人群在士兵的指揮下繞了許久,終於進入了車隊之中,前後左右盡是車子,大家都彎著腰,藉著車頭燈的光努力辨認車牌號,尋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