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走失的事,只恨不能立刻將他送走。那胡清雖是來興師問罪,卻也是存了再借機伸手要錢的心,只是埋怨著不肯走,最後還是顧大怕聲響太大被鄰人聽見,給了些錢才將胡清打發走了。等胡清一走,兩人更沒力氣開鋪子了,當下便叫那家中的夥計關了門,只軟倒在屋裡的椅子上長吁短嘆,心如貓抓。
顧大見女兒突然被自家的侄女送了回來,又得知前幾日也是在她家過的,心中那塊石頭便已是落了地。想起自己兄弟早幾年去了,他這個做大伯的卻幾乎是不聞不問,心中便是有些愧疚起來,又見自家那惹出了事的婆娘不但不感激,反倒是出言傷人,再想起自己已是年近五十,卻至今只得這一個女兒,胡氏自己生不出兒子,竟還壓著他不許納妾求子,眼見著是要斷子絕孫了,新仇舊恨一下湧上心頭,當下便發作了出來。
顧早見顧大雄風大振,胡氏被罵了也只訕訕地垂下了頭,心中暗暗好笑,又見事情既已是解決了,自己也不想多留了,便朝顧大和胡氏道了個別。
秀娘捉住了顧早的手,一臉的依依不捨,心中只恨不得她往後都留了在自己家中。胡氏只是從鼻孔裡微微嗯了一聲,只顧大卻是到了前面櫃檯那裡挑了一匹上好的銀紅浮紋軟厚緞,塞到了顧早的手裡,也不顧邊上胡氏的擠眉弄眼,笑道:“二姐,明日冬至是趕不上做新衣了,這緞子還是好的,拿去留到過年裁了做件衣裳吧。明日便是冬至,讓你家青武到我家中一道祭拜下先祖。”
顧早心知這樣一匹上好軟厚緞的價錢不下三四貫,見胡氏一臉心痛的模樣,心中本是不願要的,只是見顧大神情間倒是一片懇切,想了下便接了過來,笑道:“如此便多謝大伯伯母了。明日冬至祭祖所用黍羊之物,伯母便不用置辦了,我自會做了叫青武帶來。”
那胡氏一聽顧早如此說,見顧大似是又要出言的樣子,忙不迭臉上堆了笑搶著道:“如此也好,早聽說你在州橋開了個夜檔,生意紅火,想來手藝自是不差,帶了過來也好。若是方便,上次你那裡拿過的那醃蘿蔔,滋味怪不錯的,連你大伯也說好,叫青武也順道捎些過來,他在我這裡吃了飯再走。”
顧大嘆了口氣,拂袖便出了門。顧早笑著應了下來,又撫慰了秀娘幾句,這才抱了那匹布,往家裡去了。到了家中,卻是見到青武已經回家了,明日冬至,學堂是照例要放三天假的。顧早拉住問了幾句學堂裡的事情,見青武對答說好,課業跟得上,前次評定還得了上等,師母待自己也好,見他氣色瞧來確實也不錯,心中很是歡喜。
三姐和柳棗瞧見了顧早抱回的緞子,圍了過來又看又摸的,顧早笑道:“這是大伯送的,留著到年底給你做套新衣裳吧,想是夠的。只是還要三姐你自己動手,我的手藝卻是不行。”
三姐雖是喜歡,卻也搖頭道:“還是留著給你做吧,姐姐你膚白,穿了這色必是好看的。 ”
顧早搖頭笑道:“我都老大不小的,這等嫩的顏色,卻是穿不出了,自是給你的好。”
方氏也湊了過來細看,想是從前未見過這樣的好料,也稱讚了幾句,這才嘆道:“你顧家那兩個做大的,今日怎的竟鐵公雞拔了根毛下來,倒是少見了。”
顧早說道:“明日冬至,大伯叫了青武到他家祭祖,也不好白拿他的東西,我已是說了那祭祖所用的黍羊等物便由我們做了叫青武捎帶過去。”
方氏聽了此話,臉上方才還掛著的笑便是掉到了地上,哼了一聲道:“我道怎的如此好,卻原來也是一手送出一手拿進的買賣。就你也是多事,他叫青武過去也就過去了,這些年連個米粒兒也未曾漏到我家,讓青武過去吃頓飯還窮了不成,你又自個攬下這個做什麼。“
顧早只笑了下,更不提方才送秀娘回去她家中的那點子事,只將布匹給了三姐拿進去放妥了,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