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有一團正不斷下沉的黑影,想來便是那小姑娘了,幾下鳧了過去,抓住了她的腰身,一個蹬腳,頭已是冒出了水面。
顧早託了那小姑娘,朝著自己的船遊了過去,到了船邊,三姐和青武早幫著將那小姑娘拉上了船,看她樣子,應是暈了過去。
顧早正要自己也上了船,卻聽見身後那畫舫裡的男子竟還指著自己這邊罵個不停,蹲在畫舫邊,手上的漿不斷拍著水面,濺起一片水花。她心中大怒,冷笑了下,便又一個猛子扎到了水中。
邊上的眾人和那男子連他身後的家奴眼見顧早突然沒了,都是一陣發愣,卻未料到一會突然“嘩啦”一聲,她竟已是從那畫舫的邊上鑽出了頭,伸手猛地一扯仍攥在那男子手裡的木槳,那男子猝不及防,驚叫一聲已是一個倒栽蔥地被拉進了河裡。
眾人大驚,很快卻都指著那正在水中狼狽掙扎的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顧早也不理他口裡嚷著救命,徑自便游回了自己的船,雙手撐住了船舷,正要上去,卻又聽見身後的畫舫上傳來了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這都怎麼回事,鬧成了這個樣子!”
顧早半個身子已是上了船,回頭望去,卻恰對上了一雙烏沉沉的眼睛。
她稍稍一愣,打量了一眼,見此人穿了一身青色綢衫,身材高大,只是半張臉都被大鬍子遮住了,看不出年齡,但聽聲音,年紀應該不是很大。
那幾個家奴似是有些畏懼於他,面上片刻之前的囂張之色早就飛了,縮頭站在那裡,竟也忘了去拉那仍在水裡浮浮沉沉嚷著救命的小公爺。
那男子和顧早對了一眼,遠遠地便瞧見了她面上正不斷滾落的水珠,眼睫毛也是溼的,更是襯出了一雙烏溜溜的眼,一時竟是有些失神,剛一眨眼,卻又見那女子已是轉過了臉,自顧撐著上了船。她身上的衣衫單薄,被水打溼了盡數貼在身上,裹出了細細的一截腰肢,腳上鞋也掉了,露出了雪白的腳和一段小腿,正看著,突然瞧見邊上大小船隻上無數雙眼睛也正和他一樣在盯著,心中突地生起了一絲奇怪的不悅。
顧早上了船,也顧不得自己還全身溼嗒嗒滴著水,更是不理邊上那早已嚇得直咬手指頭的方氏,先蹲了下去瞧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直挺挺地躺在那裡,雙目緊閉,顧早摸了下她的心口,見還在動,知道她只是一時閉了氣,心便先鬆了一大半,當下撬開了她的嘴,自己俯了上去吹氣按壓,不一會,那小姑娘嘴裡流出了些水,喉間咕噥了幾聲,眼睛便已是睜開了。
此時已是十月了,雖仍是著單衣的時令,只是剛從水裡出來,被風一吹,還是透著些涼,顧早怕那小姑娘受了寒,便讓三姐扶了她進去換件衣裳,自己還未喘口氣,便已是迎頭碰上了方氏的一陣狗血噴頭。
原來方氏剛唸了聲阿彌陀佛,轉頭就看見那高頭畫舫已是朝著自己的船行來了,那小公爺早已被撈了起來,正溼漉漉四平八叉躺在甲板上喘著粗氣,身邊圍了一大圈的家奴和不知哪裡冒出的嬌滴滴的丫鬟僕婦,都在那裡哭天抹淚的,又見那立在一旁的大鬍子形貌嚴峻,早已經嚇得腿都似那抖糠篩般抖了起來,心中暗暗叫了聲苦,一把扯了顧早,手指頭便已是朝著她面門上戳了過去。
“二姐你個惹禍精,邊上那麼多男人都不敢出頭,你一個娘們去逞什麼能?撈起了那小姑娘也就好了,你又將那楊家小公爺扯下水來做什麼?那樣的皇親,是你惹得起的嗎?只怕東京還沒到,眼見全家就要被你害了,可叫我怎麼去見那地下的顧二喲……”
顧早由了方氏不停地罵,自己裹了件三姐遞來的�